周扶光和祝谈意进去,一人打了碗白粥当宵夜。喝粥的时候周扶光就把那个匣子拿出来摆弄,匣子表面的宝石都被她扣掉了,露出里面黑色的木制底子。
但整个匣子都是黑漆漆的,也没有别的什么标志。
“既然是放在佛祖塑身身上的东西,或许和佛教有关?”周扶光随口猜测了几句,手指转着匣子,却又想起那个丢了孩子的女人来。
那妇人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不过周扶光提前走掉的原因倒是实话,因为是真的饿了……
自从进入这个破秘境里之后不是在打怪就是在打怪的路上,吃的除了白粥还是白粥,没有就此饿晕过去都全靠周扶光的体力撑着。
她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把碗放下,“得去找出口了。”
一般秘境出口都会有专门的怪物守着。按照周扶光的一贯经验,能守在出口的怪物基本上都是秘境规则允许内的最高力量——换句话来说,是最凶最恶的怪物。
祝谈意没怎么喝粥。
他吃不吃那东西都一样,所以在周扶光专心吃饭时他就专心整理那些从匣子上扣下来的宝石,把它们按照颜色分袋装好。
周扶光放下粥碗时祝谈意刚好分装完一袋子宝石。他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注视周扶光,安静等待周扶光的行动。
他们俩凑在一起基本上没有‘商量’这个环节。
周扶光习惯了当一言堂,而祝谈意压根不在乎周扶光以外的事情,这反而让他们俩相处得十分和谐。
她掂着那个匣子把它抛来抛去,一拍脑袋做下决定:“我们去那个寺庙里。”
匣子是周扶光从寺庙里带出来的,但周扶光挺好奇在寺庙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匣子的存在。
之前那群和尚追到院子里时,只说他们是冒犯佛祖塑像的大不敬之人,却没有谁提到匣子。其余的和尚看见打开的塑像眼睛后面有暗格,应该也猜到有人从暗格里取走了东西吧?
周棠波说过这个故事是佛教背景,佛教背景的故事将出口设置在寺庙里,倒也说得通。
在脑子里理出一条通顺的逻辑线后,周扶光立刻跑去了寺庙里。
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寺庙却并没有关门谢客。周扶光在路上听见那些香客们十分激动的在讨论圆觉大师的讲座——香客们只关心大师的讲座,并没有人提到塑像被破坏了的事情。
门口的小沙弥果然没有认出周扶光,见她和祝谈意进门,还双手合十礼貌的跟周扶光打招呼。周扶光打招呼回去,半点都不心虚,抱着胳膊晃进大殿。
大殿里仍旧摆着那座金灿灿的佛祖塑像,昨天晚上被周扶光用素商剑撬开的眼珠子已经合回去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半分异样。
周扶光抬头注视那尊佛像时,感觉之前从佛像脸上察觉到的违和感消失了。
面前这尊佛像在失去那个匣子后就变成了普通的塑像。
周扶光在寺庙里一直待到晚上,那位圆觉大师的讲座开始。原本在大殿参拜的香客们纷纷调转目标往后院跑去,脸上带着几分狂热的欣喜。
周扶光跟随人群走向后院,也察觉到人群中那股不同寻常的热烈气氛。周围的人多得有些拥挤,她未曾多想,习惯性抓住了祝谈意的手以免他走丢。
祝谈意安静又沉默的贴到周扶光身边,在有人挤过来时用肩膀将对方挤开。
周扶光也注意到了祝谈意的动作。因为他原本就没有掩饰的缘故,所以很容易就能发现,但发现之后又觉得新奇。
她对祝谈意的定义还停留在乖巧可怜这样的形容词上,所以才会在周围人多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拉住祝谈意的手。
但直到发觉祝谈意已经能站到她身边,并挤开人群的时候——周扶光才忽然意识到祝谈意似乎长大了很多。
当然这个长大只是单纯指身体上的长大,而绝非精神上的长大。
她牵着祝谈意手掌的那只手,屈起手指摸了下祝谈意的手背,还有手背与手指连接处的骨节。
已经不是周扶光印象里瘦骨伶仃的触感了。
虽然仍旧清瘦,但显然透露出几分男性骨架的特征:宽厚,结实,高大。
她短暂的走神,目光瞥到祝谈意侧脸。祝谈意正垂着眼睫,认真挡开附近挤过来的人;每当有人挤到祝谈意肩膀上,他那张——至少在周扶光面前是这样——惯来温顺的脸上,就会流露出非常明显的反感厌恶。
然后又冷漠的仗着一些体型优势,把对方挤开。
忽然他又很警觉的转头,因为注意到了周扶光在看自己,那张脸上复又露出温顺乖巧的神色,甚至微微侧了身,靠近周扶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