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想跟各位神仙交个好儿，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百两黄金也未必能上我这渡船呢！”
顾千钟觉得这个秃子船夫在吹牛。
但他性格好，不会当面对秃子船夫说这样的话，只是随口应付，“是吗？”
见顾千钟并没有服气。秃子船夫眼珠一转，忽然道：“这样吧，我与小神仙你打个赌如何？”
顾千钟正要开口问——周扶光伸手一按他肩膀，抬眼望向秃子船夫：“什么赌？”
秃子船夫道：“待会了船划到汉河中央，三位小神仙可以低头去看河底，若是被吓到了，便算我赢。”
周扶光：“打赌总要有个彩头。”
秃子船夫自信道：“若是我输了，待船靠岸后，我便将三位的船费悉数奉还。若我赢了，就换三枚四季铜钱，如何？”
周扶光颔首，眼眸微微弯着，含笑，“赌就赌。”
她很自信，秃子船夫也自信。
他在汉河上行船数十年，见过不知多少渡船的客人，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
面前这三位少年少女修为顶多不会超过筑基，那名少女倒是气质不凡，只是背的两把剑倒也平平，没有格外出彩的地方，应当是小门派里出来历练的弟子。
这种小门派出生的弟子见过的世面也少，最容易被占便宜，只要言语间多激几下，就能从这些小孩手上骗到不少好东西。
很快船上又上来七个人。
凑齐十位客人后，小船变得有些拥挤起来。船夫叮嘱大家坐稳后，便撑着船桨将小船划离岸边。
周扶光左边坐着祝谈意，祝谈意左边坐着顾千钟。
顾千钟小声嘀咕：“那个秃子信誓旦旦的，这河底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祝谈意安慰他，“我是鬼修，问题不大。”
顾千钟：“……算了，当我没说。”
河面上飘荡着不少大小相近的船只，但水面却十分宁静，就连船桨搅弄水花的声音都没有。
等船只行到河中央时，秃子船夫停下船桨，打开自己脚边一个白色布袋，从里面抓出一大把白色小块撒入河面。
那玩意儿刚撒出去，水面湿润的气息中，便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荤腥味。
秃子船夫转头似笑非笑望向周扶光三人，意在提醒他们别忘记了赌约。
而周扶光也没打算食言，当真探头往河底望去。
那些带着荤腥味的白色小块刚落到河面，就迅速往下沉去。深绿却又清澈的河底，一大团黑色逐渐逼近，隐约有水草似的东西在河水中浮动。
往河面撒东西的不止秃子船夫一人。其他船夫行船至河中央，也纷纷打开自己脚边的白色布袋，从里面抓出一样的东西洒向河面。
顾千钟看得一头雾水，小声道，“这是干什么？集体喂鱼？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猛然睁大！
只见河底出现一只硕大无比的龙头，隔着一层河水，竖瞳的龙眼冷冰冰注视着河面上来往的船只。紧接着那只硕大的龙头张开了嘴，船夫们洒出的白色小块纷纷沉入龙嘴之中！
因为河水过于深幽，加上龙的身体又十分庞大，坐在船上根本无法看清楚龙的全貌。但即使只窥见冰山一角，也足够震撼人心了！顾千钟看得目瞪口呆，刚要无意识张开嘴巴，便感觉自己下巴被人托住，无法出声。
托住他下巴的是祝谈意。
顾千钟看向祝谈意，祝谈意指了指周扶光，顾千钟又看向周扶光。
周扶光那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眼，正微微笑着望向他，“千钟，你好好想一下，是河底的那玩意儿吓人，还是师姐比较吓人？”
顾千钟沉默片刻。
这次不需要祝谈意帮忙，他自己便已经将嘴巴闭上。
旁边秃子船夫一直在仔细观察三人表情，只等着他们被真龙进食吓一大跳。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三个人居然都十分冷静！
那两个男孩还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水面，而那个女孩子脸上居然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少女分明长了一张十分漂亮的脸，但笑起来却并不平易近人，倒十足十的盛气凌人，令人莫名生恼。
秃子船夫不禁暗暗后悔，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等到船靠岸之后，他有些不情不愿的将船费还给三人，犹不死心的追问，“三位小神仙好胆识，敢问三位师承何处？”
祝谈意没回答他，只是看向周扶光——周扶光略抬下巴，脸上挂着淡笑，“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