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
旁边的人呼唤,萧岚什么都听不到,她耳边不断地回响这送别那一日他说的好......身上越来越冷。
萧恒搀着萧岚的胳膊,“振作起来,岚儿,你的姑母、你的表弟、你的叔父、你的祖母还有亲人都在......”
萧岚终于听清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初春的地面泛着雪潮,春寒料峭,光站在宫殿上,脚心都觉得冷,遑论是跪着。可萧岚感受不到一般,手扯着萧恒宽大的袖子,眼泪酥酥地掉落,“岚儿求叔父准许我跟随在出征的队伍中。”
姑母和表弟救回,朝廷不必洋装不知地隐忍,和凉州的开战一蹴而就。
遑论他还......
不,不会的!他说了:等他,就一定不会辜负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恒眸光一痛,闭了闭目,避开侄女那双决然凄楚的眸子,要扯出来在侄女手上的袖子,“朕不会准奏。”
萧岚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叔父,侄女从小到大可求过您什么?”
“除了这个,其他都可。”萧恒冷酷道。
萧誉和萧茵都过去拉着萧岚劝。
“天寒地冻的,阿姐先起来说吧。”
“阿姐跟着出征,万一有个好歹,父皇如何向先皇交代啊!”
萧岚摇头,“叔父若是不答应,岚儿就不起了,岚儿的命是父皇和母后赐予的,又在叔父和姑母的庇护下茁壮成长,岚儿不会冒险,更不会赴死!”
倘若瑾朗真的早已不测,他也期望她好好活下去,替他活下去,替他去看这个世界,替他照料高舅母和元表弟。
“那你去做什么?”萧恒气道。
“我要带他回来!”萧岚泪眼坚决。
哪怕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甚至是骸骨,可那是他啊!
“叔父,侄女的举手之劳,能得他惦念守护了这么些年,难道侄女不该去为他收骨存骸么?侄女委实不忍看着他化为孤魂野鬼,他活着的时候不能有自己的名字,死了也没有人替他收尸立牌,他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侄女就是连这点念想都存不下,侄女的后半生都没法安生啊!”萧岚泪痕满面。
“凉州被荒山野岭环绕,丛林野兽出没繁多,那里全军覆没!”萧恒直言,“你去了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
“那岚儿就在他战死的地界,陪着他共度余生。”
见萧岚不见棺材不落泪,温丽抒只好使出杀手锏,“岚儿,此次出征非同小可,定然是由荣国公主帅,你认为他会带你去么?就算是你叔父一道圣旨压了下去,他也会将你完好无损地绑着回京都。”
萧恒点点头。
闻言,萧岚的手缓缓滑落,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荣国公,他不会让自己冒险,为了父皇也为了大齐。
她仰首,明明和他在同一片苍穹之下,可却如此的遥远。
“送岚殿下回慈宁宫,没朕的吩咐,不许她离宫!”萧恒刚吩咐完,只闻扑的一声闷响,就见萧岚倒在冰冷的地上。
凉州反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
三日后,荣国公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征,途径囱州和先十万大军汇合,再往下与上官宏率领的十万大军汇合。
对抗凉州的三十万大军是毫无顾忌的,唯一的难点就是凉州的地形。
出征的第十日,萧恒来慈宁宫看望母后和萧岚。
可和母后吃了三盏茶都不见萧岚,萧恒开门见山地问翠竹,“你主子呢?可是还在生朕的气?”
翠竹哪里敢回应,哆嗦着摇头。
她的反应,令萧恒起了疑心,他记得这个丫头自小就跟着萧岚,非常的伶俐,就算是畏惧天子威严,也绝不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萧恒将茶盏蹲在桌子上,逼问翠竹,“你主子呢?”
翠竹吓得腿软跪地不起,连道奴婢该死。
“瞧不上我老婆子?”太后闷闷地质问,“问一个黄毛丫头都不知问我?翅膀当真是硬了!”
萧恒还以为母后又糊涂了,忙笑着赔罪,“哪里,儿子担心母后不记得了。”
太后嗯的点头,“是不记得的。”
萧恒:“......”
他扫了一圈殿内伺候的宫人,各个垂首不语,便猜到了所想,忙起身走出去,到了门槛又顿住步子回头,琛怪太后,“母后太纵着岚儿了,战场岂是她能去的?”
太后冷哼,“她的心不在这里,留一具躯壳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萧恒惶然一噎,“这么严重?”
萧岚被他关在慈宁宫,李厚禀告了几回说她茶饭不思,人日益消瘦。
太后翻个白眼,又道:“我不记得了。”
萧恒:“......”
囱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