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驸马纵有不妥的地方,指正便是,犯不着如此。”那句让驸马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极有歧义!
听此,温檐绷着的心回落肚子里,致歉,“是臣妇大意了。”
“我是心疼大郎,他难得在皇上及一众大臣跟前露露脸,不想风头被二郎抢了去。”温檐悲痛地拭眼,一股脑儿地吐酸涩,“他自幼孱弱多病,不像二郎能挣功名,还有族人以身子不康健反对他袭爵,我关心则乱,所以才……”
缓缓低声泣着,肩头颤颤。
魏瑾眸底黯了黯,未有丝毫的反应,身旁的泣妇似乎与他毫不相干,萧岚亦不好说什么,温檐对二子不公。
母不慈,子难孝。
且魏大伯兄给萧岚的印象很差,是个病秧子并不打紧,可心术不正、就算是才华横溢也走不长远。若真袭爵才是列祖列宗的悲哀!
温檐对魏瑾道:“方才是母亲口不择言了,天色不早,你兄长不可晚睡,母亲先告辞了。”
她与萧岚颔首示意,没看魏瑾一眼,疾步隐入夜色。
脚步声彻底沉溺不归夜中,萧岚揭开面罩长吐一口浊气:“他们如此……”触上驸马克制沉稳的侧颜,没说下去。
温檐对驸马差的离谱!
见驸马黑瞳映着漫天繁星,闪烁着希冀的柔芒,缱绻又无辜,萧岚忽生自责,她不该扯下掩饰难堪的遮羞布。
她转口:“家家有本难耐的经,你不必太过伤怀,体弱之人,长辈难免偏颇。”
说了还不如不说……
殊不知,她生涩地抚慰犹如秋阳暖身。魏瑾甚觉被骂一场很值得,她心疼他了!但面上装出黯然失色的模样,他苦涩地扯唇,“谢岚儿的体贴。”
体贴?如果算的话也成。怜惜如朝涌上心房,静听蝉鸣好一会儿,萧岚牵他袖袍,“我们回吧。”
魏瑾顺势牵起她手,似有电流穿梭指尖,萧岚莫名一颤。
不远处,匿于林间的两个人影微动。
“你瞧岚儿冲出来护犊子,还把驸马比拟小君警告温氏。”萧恒睨了眼萧铭,“这就是她对魏驸马冷了心、毫无情分可言、不愿再过下去的反应?”
萧铭:“......"
第8章 不识枕边人
◎小叔暗恋我?◎
出嫁前,萧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萧岚。她经过人妇、做了人母,又在九曲回肠的后宅摸爬滚打了多年,许多阴私萧岚没法开口,便由萧铭来。
在颐园的这段日子,萧岚和魏驸马之间的生疏萧铭看在眼里,正向萧恒讨伐这桩婚事来着,却被迫目睹了温檐训子的大戏,俩人不得已掐了话题,匿于暗处静观。
温檐偏爱长子不是秘密,可这般尖酸刻薄地苛骂魏驸马属实让萧恒与萧铭难以置信。
就快听的不下去之际,萧岚半路杀出不但给魏驸马撑腰,还赏了温檐好大一个下马威!
所谓清官难管家务事,念及温檐偏爱长子乃因其孱弱,是以萧恒不好将手伸到臣妇的内宅。朝中大臣、或是相熟的官夫人见了,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久而久之,母子俩在外人的眼里“总能”过得去,背地里如何反目离心就懒得过问。
“朕瞧他们情谊正浓啊!”萧恒下巴抬了抬,眸中蕴着笑。魏驸马是他千挑万选给岚儿的,这孩子深得荣国公邱赫的栽培,还是邱赫的干儿子。为此,皇后心里一直怄着他呢。
萧铭往高台细细注目,萧岚和魏驸马手牵手,前者欲语还休的脸颊染了圈淡淡的坨红,后者深深痴望而不放似有道不完的千言万语。月色将二人的影子拉到一处,难舍不分。想到萧岚对和离一事并不抓紧,萧铭不禁也犹豫了。
高台的萧岚和魏瑾全然不觉被两位老不尊的人偷瞄。
“岚儿又一次替为夫说话。”桂香袭人,清风明月,月下的魏瑾周身冷寂的哀怜,桃花眸底溢着丝丝缕缕的悲鸿,若一只孤苦伶仃的幼犬,失了归家的巢穴。
“为夫深感涕零。”
于萧岚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可对他而言却是无法挣脱的孝制,犹如一把硕大的枷锁,禁锢他的一言一行。
“我们之间不必客气。”委实不忍佛了他残缺强撑出来的颜面,萧岚便由他牵着走。
下了高台,萧岚转移话题,“那首诗,你释译的比大伯兄出彩。”也是真心话。
魏瑾脚步微顿,“兄长写的诗,岚儿却觉我释译的更好?”
“踵事增华的事迹比比皆是。”萧岚顺势跳出话题,“你瞧叔父把大齐的江山治理的多好?”
先皇建立大齐,萧恒治理大齐,魏瑾喜欢这个比喻,“岚儿谬赞了,我与皇上相距甚远。”
萧岚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