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宏将手中文书递给萧铭,“是南州学堂的一位学生,殿下瞧他的文章词藻大气磅礴却实用至极,不是花架子。”
“还是我们南州人士!”萧铭也来了兴致,可接到手时眸色一愣,视线移到尾出落款顿时眉骨抬的老高,“魏瑾?”
啪嗒—
萧岚的汤勺掉进碗里,众人视线探来时又被萧铭的话给引回去,“他乃魏武侯的血脉,怎么成了南州人士了?”
萧铭询问的视线落在萧岚和魏驸马身上,众人跟随她的视线而来,但现有的信息量已能叫他们拼凑个七七八八了。
京都的豪门望族男子嫌少没有妾室的,有的是给了名分的,还有许许多多没有名份的,魏武侯和温檐名下唯有二子,分别是大郎魏荣和驸马魏霖,现在多出一个叫魏瑾的,那显然不是温檐生的。
豪门秘辛与世家子弟而言无甚稀奇,众人虽然心里震惊了一会儿,可面上都挂着见怪不怪的神色,饶是一向咋呼的上官雪也谨言慎行起来,“怎么殿下你们都认识这个魏瑾啊?”
“有吃的都堵不上你得嘴。”梁若原给上官雪夹了好几片肉,碗里堆成了小山。
话听了一半,上官雪难受极了,可碍于还在桌上,她只好冲梁若原眨眨眼表示了不会再多嘴!
萧铭意识到嘴快了,面浮几分讪讪的笑色,正搜刮肚肠的想着话题带过去。
不过她想多了。
“魏瑾是家父的庶子,九岁时被家母抹去了户籍,前不久由我替他落户,因着魏瑾的母族韩氏乃南州人士,他又不愿将户口落在家母的名下,便请我将户籍落回故土南州。”魏瑾言简意赅地叙述他给自己落户的过程及缘由。
众人听了也是暗暗唏嘘不已。
将老侯爷的血脉除籍可是大罪!温檐竟做的如此丧心病狂!上官宏冷哼道:“温氏当真无法无天了!养出了大郎那样的混账,魏族的倒是沉得住气!”
“好好说话。”梁若原担心丈夫在殿下明前失仪,要知道上官氏与温氏都是国戚!
“亲家嫂嫂这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啊!”萧铭看似说气话,脸上却是言笑晏晏。
众人也知她是推心置腹之意,梁若原笑笑说自罚一杯酒。
“温檐之举不堪宗妇,要我说就该摘了她诰命的头衔丢去教纺司!温庭禄结党营私笼络人心,皇兄故去后他的眼里就没了我萧氏!他养出的女儿温南菱更是骄纵跋扈猖獗,他生的儿子在凉州离间支持我儿的南宫氏!这一家子除了我那弟媳就没几个是安生的!”萧铭将多年看不惯温氏一党的许多作风说个痛快,
温丽抒也追逐权术,可她始终把萧恒和一双儿女放在首位,不至于失了分寸。萧铭和上官宏虽远在异地,却都是心里门清的。
家国大事没有一桩是轻快自如的,每人的背后都承载着浑然天成的使命,话题猝不及防地严肃起来。
“驸马所言的南州韩氏,与前任南洲都察院右都御史韩献可有关联?”上官宏与韩献曾有过不解之缘,却对此人印象很深,因为面相凶煞,办的差事也是雷厉风行。
魏瑾也挺意外上官宏会问起外祖父,他平静道:“魏瑾便是韩献的外孙。”
“那这个魏瑾便是罪籍之后了?”上官宏任职过南州户房的主簿,当地的望族记性深刻。说完他便觉魏驸马眉眼闪过一抹狠戾,可他闭了闭目再看时魏驸马又恢复如常,仿若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他是被陷害的。”魏瑾举杯一口饮尽酒。
“既未翻案,魏兄还是谨言慎行的才好。”上官彦不知各中因果的劝说。
魏瑾又都想分说几句时,萧岚打岔,“都尝尝这道水晶腊鸭。”就在她以为沉重的话题揭过去了,魏瑾忽然又道,“按照旧律魏瑾的身份特殊,是不可参加科考的。皇上推行新律,已在刑部试行,不日就会举推全国。”
至此萧岚了然,魏瑾落户南州为的便是图一个前程,放眼大齐的各个州府,唯有南州总督上官宏真正的做到了礼贤下士。
“魏兄此言是试探我父亲吗?”上官彦不满。
上官雪替父亲说话,“只要这个魏瑾有才,别说是罪籍之后了,就是犯人,我阿爹也会给予他用武之地!”
“哎,”上官宏摆摆手,毫不介意魏驸马的试探,“我很欣赏魏瑾的才华,他若能考中贡试,我定亲自护送进京。”
魏瑾起身,郑重地作揖,“小侄替魏瑾谢上官大人!”
上官宏愣了一瞬,隐隐觉得魏驸马对魏瑾不似寻常的兄友弟恭,怎么有一种身临其境的谢意?
错觉大概,他笑笑:“举手之劳罢了,魏驸马不必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