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岚缓缓松了口气,回到颐园时听管事的说,萧铭病了,医官已来看过,开了舒肝祛郁的药方。萧岚前往秋华殿,萧铭的女官似早有预感她回来,等候在殿外,“殿下已睡了。”
回了瑶光殿,萧岚情绪低落,她走到书案前拿出纸张,翠竹忙替她研磨,可萧岚拿起狼毫笔沾满了墨水,到底没将笔触落在纸上。
叔父叮嘱她不可告知,萧岚放下笔,垂头丧气地在屋子里走。回想姑母初来时替她找驸马在外头的女人,还为她向叔父陈情婚事不和,而她却不能为姑母的孩儿说上两句好话。
还不如殿内的那些官员!
“翠竹,我是不是挺差劲的?”
翠竹摇头,“铭殿下不会怪公主的,遑论公主不可干政啊。”
彼时,脚步声传来,从魏武侯府回来的魏瑾同样心绪不高,听见萧岚那句话,以为又是那个老家伙埋汰了萧岚,魏瑾的气焰陡然高涨,三两步行至萧岚跟前,“是谁说了岚儿?为夫让他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他看了眼翠竹,后者捂着唇笑
见驸马似要砍人的样子,萧岚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是我自己说的。”
“我觉得自己很差劲......”
魏瑾:“......”
第50章 云雾褪去现旧人
◎不要上你的当◎
雨丝飘飘洒洒, 翠竹和焉桃分别点亮银缸里的烛芯,带上门扉就去了伙房催促晚膳。
满室昏黄的晕光落在魏瑾身上, 月白色的薄氅涌动着淡淡的橘光,他面色深沉,眸光深邃,俊逸的轮廓在烛光的渲染下,闪烁着凛冽疏远的光泽。森寒的夜风从门隙和窗隙钻进殿中,吹拂起他清冷的袍?, 掠过剑眉星目。
“皇上不予暂缓凉州公袭爵一事?”二人分开前,魏瑾建议萧岚告发南宫思远和南州贪银案有关联,虽然证据还未确凿,但他已能笃定。看萧岚俏丽的小脸布满了颓丧和忧心, 魏瑾安抚:“此计不成, 再想旁的,总归不会是天无绝人之路。”
萧岚摇头,“叔父准了, 但并不能叫姑母宽心,新律势在必行, 南宫宏毅承爵变得事在人为,既是人为, 就有许多的边数。我想为姑母做些什么, 却不知如何是好。”
姑母必然也是想明白了这点, 岁不与叔父据理力争了!父皇骑兵之际,姑母和父皇的先锋情投意合,因着四处的战事, 二人始终未成婚。然而天下大定之后, 父皇的先锋战死的消息也传到姑母的耳中, 那时的她已不再是芳华的年岁。
为了巩固边疆,姑母远嫁凉州,可遇人不淑,终是蹉跎了小半生。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原以为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手段和卑劣,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在后宅竖立一套无形的杀戮。
萧岚还记得姑母说,她和姑父刚成婚时也是相爱无疑,可当姑母知晓了南宫氏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和为了上位而做出了违背良心的事迹,而姑父作为南宫氏的一员,也早已和他们一般成了乌鸦,这些都抹杀了她对婚姻该是圣洁美满的念头。
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可姑母偏偏就是不入巢穴,她是打下大齐江山君主的阿姐,自不愿同流合污。
这也是姑母与南宫思远始终不同路的根本症结所在。可往往大部分的姑娘成了婚以后都被迫或主动入营,毕竟夫家才是他们的天和地。
“车到山前必有路,当下不变应万变方为妥帖。”魏瑾的心腹盯着凉州已有几年的时光了,所以南宫思远的罪孽已是板上钉钉,只是还没有清晰完整的证据链。能被南宫思远器重甚至委以见不光的买卖,南宫周盟的脚早就沾满了污泥。
魏瑾拉着萧岚坐下,将凉州的实政分析给萧岚听,“南宫氏的家大业大,家主南宫思远膝下嫡出的就有四脉,庶出的有两脉,和南宫思远同辈的还有十几脉。岚儿可曾想过,为何南宫氏的家主重伤,其子南宫周盟就急于写信求圣上定夺爵位?”
萧岚手托着腮,澄澈的眼眸轱辘了几圈,“驸马的意思,南宫氏族人并不支持南宫周盟袭爵!”
魏瑾颔首,补充,“对爵位有野心的定然也不止他一人,只要新律推行,大长公主要面临的夺爵风波迟早会来。”
萧岚懂了,驸马这是安慰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除非叔父一道圣旨将爵位赐给南宫宏毅,否则姑母的困扰不会消弭。
“驸马觉得新律究竟好,还是不好?”
换做原来,萧岚绝不会同他探讨,可她早已在他跟前暴|露了本性,夫妻俩说说体己话,又传不出去。
魏瑾不偏不倚,“唯有践行了以后,才知究竟不好在哪儿。”
言下之意便是认可推行新律的,萧岚来了兴致,“你出自世家大族,倒是没什么祖宗规矩旧制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