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清脆,开口同他当面讲:“我家小姐近日偶感风寒,伤了嗓子,不便开口说话,便由我代为转述。”
许词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绿芸顿了顿,神色正经,语气严肃。
“小姐说了,她不求少爷能够跟她两情相悦,只求日后的一个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少年人一身白衣,容颜秀美,眸子半阖,他单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
许词没有立刻回应她,看上去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其实是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天哪,这个妹子为什么要执意和他订亲啊!
他不想那么早就走进婚姻的坟墓啊!
空气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良久,屏风那端的宋二小姐终于亲自开口说话了。
兴许是风寒太厉害了,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雌雄莫辨,富有磁性,让人耳根子都觉得发痒。
“我希望许少爷下去好好想一想,毕竟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宋邵两家的事情。”
两家只是订亲,能给彼此带来的利益就已经相当可观了,就更别提若是他们俩日后成婚了。
许词不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他放下手中一直摩挲的茶杯,茶水摇晃,溅出了少许,在桌子上留出显眼的水渍。
他盯着那一滴四处乱跑,快要从桌子上掉下去的透明水珠。
少年声音很轻,却又足够让对面的人听到。
“可是那是两个家族的事。”
“我一直都以为,我首先是许词,之后才是邵家人。”
“你说我年轻不懂事也好,自私也罢,可我不愿意让任何事情成为我的束缚。”
宋二小姐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的声音里似是夹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落寞,又隐约有几分钦羡,说的话却是没头没脑:“那你,还真是幸运啊……”
幸运且愚蠢。
幸运到被人保护的不谙世事,不知疾苦,不懂家族权色交易下的暗流涌动。
到底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存了一心热血,竟然以为凭借一己之力便能与整个家族抗衡。
许词没听明白她话中之意,还没来得及多问,宋二小姐便捂着帕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她咳出了一大片血,鲜红的血将绣着一角兰花的帕子都浸透了,可怕的血迹狰狞骇人。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对这气味敏感的许词一下子便意识到了对方糟糕的身体状况。
他立马起身,急声问道:“怎么样,现在需要我去叫大夫吗?”
那人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了。
宋二小姐的声音里满是倦怠与疲惫:“你走吧,今日的见面就到这里。”
“我们日后自会再相见。”
帘影重重,纱幔堆砌。
朦胧的面纱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丽的翦水秋瞳。
起身的宋二小姐投过来了一个视线,许词跟那双充满了倦意的眸子刚好对视上。
他心头浮现出一层紧张。
宋二却朝他笑了一下,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似月牙般清澈美好。
那是个很柔和的微笑。
月宫仙子下凡尘,大抵如此。
许词眨眼间,一瞬恍了神。
“我只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所说的话,能够更成熟一点。”
第二十二章 一门心思搞学习
邵府,书苑中。
陈庭樾气的忍不住暗地里磨牙,他袖子下,手臂肌肉线条分明,青筋暴起,淡青色的血管异常显眼。
到现在为止,他手里的笔都快要捏断三根了。
原因无他,许词这小子从明月楼相亲回来后,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
动不动就对着空气脸红微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思春的傻相,本来就不够聪明,如今看起来更是傻里傻气的。
这就是他口中的不愿意跟宋二小姐订亲?
心口的无名火越烧越旺,陈庭樾几乎要压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与酸涩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在许词桌子上敲了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夫子讲什么?”
“夫人新找来的这位夫子,已经看你很久了。”
“你若是把他也惹生气,夫人定要亲自来教训你了!”
陈庭樾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里是邵府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名为听风苑,树木丛生环境清雅,被陈映兰拎出来单独做书苑了。
而刚讲完书中道理,坐在一旁悠闲饮茶的青年,便是陈映兰给他们俩找来的教书先生——宋之杭。
宋之杭生的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模样俊朗,外边儿小姑娘们见了一眼就能沦陷。
只可惜,他最爱冷着脸,古板严肃,无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