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他问。
“你是......”程可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大舌头地笑了声,“是......狗明炽!”
明炽:“......”
行,还算认得他。
“狗明炽......今天放学我不想回家,回去要是我爸问你你就说学校补课......不准出卖我!”
程可柠浑身没力似得半张脸栽进明炽的掌心,语气从威胁到落寞:......算了,我爸一般也不关心我在干嘛......”
女人脸颊柔软,长长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掌心。
明炽沉默片刻,把她扶正,语气轻下来:“为什么不想回家?”
程可柠显然记忆混乱不知今夕为何夕:“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想去艺考,我爸说让我滚出家门,可是......可是凭什么程雨婕就能读正儿八经的艺术高中!”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偏不!我就不!我就要艺考!我就要当导演做编剧!我就要跟于嘉礼在一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空荡的四周似乎响起回应。
明炽低垂眼帘看不清情绪。
他拳头紧了又松,无声呼了口浊气:“杨峥,去查查她住哪儿。”
努力把自己化成透明人的杨峥简直如临大赦:“是,明总。”
夜晚的公园寂静无人,靠近人工湖的空气温度很低,一阵风吹过,程可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明炽单手解开西装纽扣,而后弯腰披到蜷缩在长椅的女人肩上。
这个季节的昼夜温差很大,程可柠白天外出办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色露腰卫衣,清新的柠檬香将她包裹,她拧着的眉头松懈下来。
明炽准备把她再抱回去,可还没碰到人,啪得一声程可柠挥开他的手背。
她揪着他的外套整个人缩的更紧,语气坚定:“我要妈妈。”
明炽敷衍道:“明天带你去墓园。”
“我不!”程可柠再次躲开,眼睛红了,“我现在就要!”
明炽无情回答:“没有。”
程可柠:“那我就睡大街!”
两人相顾沉默。
一个神志不清着倔强,一个清醒冷静着咬牙。
终是明炽先败下阵来。
他再次蹲下,强迫她对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程可柠,你以为你这话能威胁得了谁?”
程可柠眨着茫然的眼睛,嘴一瘪好像要哭了:“呜......”
明炽太阳穴直跳,妥协地手背撑头:“......说吧,你要怎么才肯回去?”
程可柠头埋在臂弯里,闷闷道:“我不想和于嘉礼结婚。”
明炽一顿:“为什么?”
“......就是不想。”程可柠混乱的记忆终于跳到了现在的进度条,并强调了一遍,“一点也不想!”
明炽瞧见她目光愤慨,不知怎得,被她气了一晚上的心情忽然好了。
“那你想怎么样?”他问。
程可柠怨气冲天:“想把他们都杀了!”
明炽认真思索:“但是中国是法治社会。”
“中国当然是法治社会。”这下轮到程可柠仿佛看傻子一样看他。
她脸颊还是醉酒的酡红,要不是那双眼睛亮的诡异,还真会以为她清醒过来了。
程可柠竖起食指,凑过来:“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
男人耐心:“嗯,你说。”
程可柠直直地盯着他,无意识地咬住食指指节。
这是从小到大她期待某件事的小动作。
明炽默契地从她身上披着的外套内衬里面拿出一包旺仔小馒头。
程可柠立马喜笑颜开:“嘿嘿!”
旷荡无人的公园,气质不凡的成年男人耐心地哄着醉鬼女人。
幼稚的旺仔小馒头包装与他们格格不入,也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却又相处地意外和谐。
程可柠本来就是想到说到哪,混沌的脑子时而模糊时而清明:“......我告诉你,于嘉礼的爸爸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小气!”
明炽嘴角抽了抽:“...........”
程可柠浑然不觉:“明明就是个暴发户还天天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老婆小三一大堆,真当皇帝开后宫呢!这些年于家的生意做起来了他更装了,每年还要学人家摆什么寿宴,给他送的礼物还必须高端大气上档次!要不是为了于嘉礼我早就忍不了了!”
早些年的于家在淮宜市的高门贵胄圈子根本排不上名号,和其他底蕴深厚的家族相比,暴发户的分量显得尤其轻。
那时候的程家和明家算得上分庭抗礼,他们住的龙湾别墅区也并非有钱就买得到。
于老爷子好面子,买不到里面的,干脆买了外面的一片地自己按照里面的格局一模一样地建了一座庄园,也因此,小时候的程可柠和于嘉礼也住的很近。
明炽虽然一直在国外,但对淮宜的事情也略知一二,程家这些年慢慢落败,于家则趁势越来越好,他们两家的联姻对于老爷子来说是极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