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虫。”他淡淡开口。
最怕氛围突然安静,必是尴尬在上一秒发生,而下一秒谁能破除尴尬,考验的是智商和情商的问题,但很显然以目前情况来看,南佳无暇顾及情商:“你一个男生害怕虫子?你平时凶巴巴的,刚才在巷子把人揍得嗷嗷叫,你现在同我说你怕虫子?!”
“部分人有一个两个缺点才更完美。”北野眉头紧锁盯着她衣领看,“我可以告诉你虫子确切位置,你可以亲自动手解决。”
如果可以南佳现在想当面对他翻白眼,僵硬着脖子尽量同他平和说话:“以你和我现在的距离,帮忙弄掉这个虫子很难吗?”
“还是有点难度。”他啧了一声似对它无奈,“不过它……”
在他准备后退一步不管她死活的前一秒,南佳果断伸手紧紧揪住他衣袖,扑进他怀里硬生生蹭掉所谓的虫子:“行了,现在估计没了。”
她低头看除了碎叶就是污水的地砖,暂时没发现虫子的踪迹,自言自语:“不是吧没蹭掉?”
南佳视线微移重新落在他身上,心里那点小心思不用藏都能看出来,对北野笑了笑:“劳您再委屈一下?”
“你说呢?”他双臂环抱明晃晃地拒绝,“好消息和坏消息听哪个?”
“坏的。”
“你别做梦了,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那好消息呢?”
“没有虫子,逗你玩的。”
第二次的安静不似刚才,空气中没有尴尬唯有夏风中难掩的杀气。
南佳阴恻恻地眼神落在他身上,唇角微弯:“你说没有虫子?”
他倒是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愧疚感,当着她的面大方承认并附赠点头:“同学间开玩笑不是很正常?”
如果说有些人开玩笑是为了缓解气氛,那有些人的玩笑纯纯就是添一把火,让本就尴尬的氛围转变为愤怒。南佳上学以来虽说没太多朋友,但好歹和别人相处都是客客气气的,别人待她也是同样,从未有过一人像北野这般率性而为,以自己想法强加给别人,事后一脸无辜看着你,好似在说你这人怎么不懂得知情识趣。
她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你赢了。”她懒得再掰扯孰是孰非,转过身就要走。
“所以被人骗的感觉好受吗?”他等着她转身,直白盯着她疑惑的眼眸,“到底是偶遇还是有所隐瞒?”
从一个话题陡然跳转到另一个话题,前后不出一分钟,给她思考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她分辨的坚定,已经知晓当初她所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实情,这会儿提出来是在给她最后一次坦诚的机会。
南佳看向别处,短暂沉默后:“你说跳楼的那个女生会是谁?”
“吴愿。”
她心口一凉,尽力让自己平复好心情:“为什么?”
“如果我说第一次见到她就能看到她身上笼罩死亡气息,”他微顿,“你信吗?”
“不信,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就信我一次,知道的越多牵扯的事情也会越多。”
他们彼此对立而站,亦能看清彼此此刻的面容,话题说到了这儿,南佳没往下接,她很想告诉北野有人往她家里扔纸条,纸条里的内容或许和这次坠楼女生有关,但他对她似乎也有所隐瞒,基于无法互相坦诚,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她能听见跟在身后的清晰脚步声,还有他不小心踢到石子的窸窣声响。
“前面就到了,”她转身正好挡住他继续前行的脚步,“谢谢你送我回来。”
北野越过她的肩看向不远处光线稍暗的巷子,大约是不想让他知道确切地址:“嗯,我看着你走。”
南佳怔然,到嘴边的拒绝化作无声地点头。
他们这儿的路灯坏了几个,报了居委会一直未有人来处理,中间有几条路是无照明状态,不过介于住在这儿的人多是老住户,对周围环境很熟悉,属于摸黑都能走出去,加之八九点后基本上都回了家,鲜少有人在外走动。
南佳不知道身后的北野什么时候离开,即将过转角时,她转身往后看,见他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目送她离开,她犹豫几秒,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回去。
他仍是跩跩地回应,下颚轻抬,算是回应了她刚才挥手作别。
南佳过了转角又偷偷回去瞧了眼,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突然非要送她回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那伙人回来寻仇?
“你是南佳?”
她正疑惑,隐藏在黑夜中的人无法看清长相,警惕性地往后退,试图回到有光亮的地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