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贪心年复一年,自温西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就开始滋生,在家破人亡后更是如藤蔓疯长,如野火燎原。
偏偏他走向温西的每分每秒,都没被真正地承认过。
这种充满希望又处处失望的感觉,快将他折磨疯了。
所以他站在讲台上,看到温西进入答辩教室的身影时,居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一直不辩解,不反抗,被人泼上满身脏水,温西会帮他作证吗?
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帮过他吗?
哪怕一次也好,就算被丢弃,也还有仰望的资格,大不了就像默默在开学典礼上注视她的两年一样,退回自己的位置。
可温西并没有丢弃他的打算。
她要他一辈子都见不了光。
像条永远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流浪犬,等待它认定的主人想起它时才给它半点施舍。
更多的时候,只能孤零零、眼睁睁看着她牵着别人走进她真正的领地。
而那是流浪狗怎么努力都不能踏入的地方。
这比丢弃他还让他痛不欲生。
厕所里安静一片。
两人都长久地沉默下去。
就在程肆以为温西并不在意他的任何想法时,突然听见她开了口:“那你想怎样?”
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程肆红着眼睛,犹豫很久,最终还是用尽全力松开她的衣角,站直了身体:“我知道事情无法改变,所以你让我给你时间,我给,我可以等你,多久都等,我不怕等。”
仿佛知道他话还未完,温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说话。
“但在这之前,”程肆迎上她的视线,缩起了全部的勇气,脸色像打了霜似的,“我……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闻言,温西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很快,她又哂笑出声,抬起手,摸了摸程肆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软,让人爱不释手。
她想起最开始的一次,她问程肆为什么要把头发剃短。
程肆说青皮其实不是他想剃的,在CLUB当安保的话,外在形象必须给人震慑,不然压不住那些醉酒的顾客。
他真的很懂她的心意。
不过问了这么一句话,他就记在了心里,现在连头发都照着她的喜好留这么长了。
就是这么一位懂她心意的小狗,现在却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订婚,口口声声地说着不会再打扰她。
温西缓慢掀起眼皮,一步步逼近程肆,将他逼到洗手池的边缘,退无可退。
“程肆。”温西叫他的名字。
她的手掌轻轻扣在他腰侧,沿着校服衣摆伸进去,以一种半强迫他顺从的姿势,低着嗓音威胁:“还没到告别的时间呢,知道我这么多秘密,你就想先离开了?”
“你放心……”程肆被她抚摸得浑身战栗,“我不会……”
“我凭什么信你?”温西冷声道,“我是不是给过你选择,让你趁早滚?你自己偏要回头的,现在再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不觉得很可笑么?连自己做过的决定都无法遵守,你让我怎么信你?”
程肆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要离开你,我只是暂时……”
“暂时也不行。”温西打断他的话,强硬地说,“想要就要,想走就走,你当我很好糊弄?”
她扣着他的肩膀翻转过去,一只手猛地将他按在洗手台上,漆黑的眼睛流淌着意味不明的暗色。
“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接近我的机会,要么这次你就滚得远远的,从此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么——跟我保持现状。”
顶级Alpha的信息素比任何技巧都有用。
程肆的后颈腺体很快变红变烫。
温西覆上他的背脊,抵着他,剥夺了他任何挣脱的可能,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颌抬起,让他欣赏洗手镜里自己潮红的脸。
他的瞳孔颜色有点偏褐色,看起来很深邃,眉骨崎岖更为他添了一股凶戾感。
可温西知道他一点都不凶。
反而很爱哭。
温柔和粗鲁都能让他哭得很厉害。
某种程度来讲,温西其实很喜欢他给她口,那种时候,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仰望的角度,总是很虔诚,仿佛不论她怎么恶劣,他都能无条件承受,把身上那股旺盛生机的使用权完全交到了她手上。
因为毫无保留,所以那些绵绵的爱意具有了难以分辨的迷惑性,引诱着早已为人生的每个节点规划好路线的温西,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
她闯进了未知的迷雾丛。
还以为自己从未偏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