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曾监军过,却从未深入到以命相搏的阵前,此次可是吓破了胆,一闭眼,眼前就浮现那个一路抓着他的小太监,头颅突然被劈掉了一半,整个人呲呲冒血的样子。
喜宁喘气喘了许久,习惯性动手想抹掉脸上的血,这时才发现,自己被反捆住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砍开了,手臂上也因此挨了一道长长的刀伤。
看着那冒血的伤口,喜宁却突然神经质地嘻嘻嘻地笑了起来,最后忍不住哈哈地大笑。
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只用了这样一道刀伤,就换回了小命!连王振那种打不死的老东西,都死在了那里!哈哈哈哈……连王振的命都不如他的硬!
狂笑了许久,喜宁越发相信,自己就是老天爷偏宠的人,此次大难不死,后续必有大福!
在原地休息许久,喜宁才收拾整理好心情,专门往偏僻无人的地方钻,趁机又偷了晾晒的衣物,又摸了别人晒在外面的吃食,甚至发霉的面粉都抓了几把塞嘴里。如此一番,总算是缓过气来。
待吃饱喝足了,身上那稀烂的、明显带着宫中特质的衣服也换了,喜宁才敢在大街上露面。
他看了许久,确定不仅是宫门十分森严,连带这京师城内,也常有皇城司的人巡逻,管得越发森严了。
如果不早些出城去,他怕是迟早会被抓住。
喜宁蹲守在城门许久,观察了大半天,才趁着守卫们轮值换班之际,小心翼翼地混出了城。
出城后,喜宁也不敢逗留,一路往北行去。
只是这天已将黑,夜路不好走,喜宁凭着记忆,来到城外十多里外的一个破庙。
不曾想,一进庙,就遇到了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的另一个侄子王林。
虽然王振说,王山王林是被他派出宫办事了,但有脑子的都猜得到,他们是早就被王振安排出宫逃命了!喜宁没想到,王林不仅没逃走,竟然还在京师附近逗留!
他看到王林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是刚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他为何要逃?自己曾经试图掐死王振的事,出了宫就无人知晓了,更何况是出了京师?
更何况,他往日和王振的两个侄儿关系打得不错,此时相见就跑,反而惹人怀疑。
这样想着,喜宁干脆在门外,细细地规划思索了一番,才站起身来,蹑手蹑脚走到庙门口,然后踏出重重的脚步声朝着破庙内走。
果然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喝问:“来的是何人?”
下一瞬,王林的身影就闪出门来。
王林脸上本还带着欣喜之情,待看清是喜宁,他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怎么是你?”
喜宁看到王林,也立马装作万分惊喜的样子:“王佥事!你怎么在此处?!”
王林此时心中装着事,并不耐烦应付喜宁:“你管我作甚?我先问你的,你怎么来这儿了?”
喜宁一听,立马转变为苦瓜脸,用几乎要哭出声的模样道:“王佥事!事情大发了!今日宫中发生了大事,那可真是死伤无数啊!我这条小命,都是老天爷给救下来的!”
王林一听,急忙跑到喜宁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呦!”喜宁惊叫出声,王林正好一把抓在了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口,只是略微用布包了包,没来得及做其他处理,更不敢去看大夫。
王林忙放开了他,继续追问:“你见到山哥和我叔了吗?”
喜宁龇牙咧嘴地吸了好一会儿气,才说:“这儿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再说!这一整天都在逃命,我这是又累又饿,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这话当然是假的,他虽然饿,但是也偷偷在别人家水缸里喝了水洗了手脸的。
王林一听,知道喜宁这是想拿捏自己,顿时怒瞪:“你——”
喜宁嘿嘿一笑,绕过王林一边往破庙中走,一边道:“王佥事莫急,待我吃好喝好了,更能把事情与你分说清楚啊!”
王林无奈,只能随着一起进了破庙。
喜宁进门后,打量了一下破庙中的情形,虽然东西不多,却也看出的王林在这儿待上好些天了。而且他们兄弟当时不像喜宁这般狼狈,身上盘缠不少,住破庙也能好吃好喝的。
喜宁知道自己拿捏住了王林,不再客气,直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拿起那刚烤的差不多的肉就吃了起来,吃了两口还就着茶壶喝了一大口。
看着喜宁这把自己当主人一般的做派,王林心中生气,却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