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端起帝王的威严,开始发布皇命时,在场的人都只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可违抗,根本想不起还有太后什么事儿。
很快有人领命而去。
王政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皇帝,你要做什么?!”
刘彻并不正眼看她,只道:“太后莫要忘了,这江山是刘家的江山!”
王政君顿时肩膀一垮,整个人都失却了精气神一般。
看王政君这个样子,刘彻也更加确信了,虽然王政君当皇后当太后多年,可是她心里是更偏向王家的,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更加为王家着想,想的是王家如何在这朝堂上,攫取更多的利益和权力,想的是王家如何在皇权下,只手遮天,甚至架空皇帝,从没有把她自己放在太后的位置上,为这大汉的江山考虑过。
在王政君心中,王氏,是排在大汉前面的。
即便是她亲儿子坐着这江山,她也并不觉得,儿子和江山比娘家更重要。
在刘骜的记忆中,有不少是母子两以前受委屈的事,刘彻对此嗤之以鼻,刘奭虽然不喜王政君,可是也没废了她的皇后之位,让别人来坐;在这汉宫内,她们母子是皇后和太子,在朝中,又有王氏揽着大权,王政君和刘骜能委屈到哪里去?能有刘奭当年跟着刘询做庶人时委屈吗?能有天下遭灾的百姓委屈吗?
未曾经历过大起大落,未曾面对过生死攸关的时刻,未尝过从云端坠入污泥的苦,哪有什么资格在皇室谈委屈呢?
刘彻心中,对王政君更是嫌恶了。
这个玄孙媳妇,真的没有选对人。
心中不喜,刘彻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太后若是不舒服,先回宫里去歇着吧,前朝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王政君听到刘彻这样说,顿时又绷紧了心弦。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被身边的宫女轻轻推了推,她便把话咽了下去。
刘彻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了。
王政君身边这个宫女,也是老人了,跟随王政君多年。刘骜虽知道这个,但是并没有多想过,只觉得是王政君身边的人就值得信赖,可是刘彻只这一次照面,就看出了许多意思来。
王政君贵为太后,对身边这样的人却那般听从,刘彻又想到了赵飞燕当皇后一事,也是王政君的侄子淳于长说服她的,可见她是确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
或许王政君也知道自己脑子不够好使,应付不了一些事,所以找了聪明机警的宫女陪侍在身边,关键时刻总能提点一些,比如刚刚和自己对话的时候。
刘彻眯着眼睛,目送着王政君领着宫女们离开。
刘彻的眼神,如有实质,令王政君感觉如芒在背。
一直到走远了,王政君才突然松了一口气,几乎软倒在地,惊得身边的宫女忙围上去将她扶起来。
“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王政君有点喘不上气,“皇帝太吓人了。”
虽然皇帝是她儿子,可是今天王政君却觉得,皇帝浑身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眼睛看过啦,就似乎被刮了好几刀,被看了个透透的。
宫女们将王政君扶起来,那扶着她右臂的宫女,便是刚刚悄悄推她的宫女道:“刚刚我也这么觉得,皇帝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猛兽,虽在咱们跟前说着话,十分温和,我却总感觉陛下他随时都会暴起一般。”
皇帝的暴起,当然不是直接袭击,而是直接变脸,顷刻间就能要了人的命。
王政君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就是像一只猛兽,还是一只很凶狠的猛兽,随时都能要人命的那种。哎哟!我是熬过这一劫了,我兄弟他们,还要接受皇帝的传召,想到这里,我就担心得很,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说话?怎么说,我也是他亲生娘,我得求情啊!”
宫女给她细细分说道:“我是觉着,陛下看上去与往日不太一样了,若是平日里,您说什么,陛下都会愿意听,可是今日……我觉得陛下不仅不会听,还会迁怒于您。”
王政君觉得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王家兄弟去和皇帝对上么?
于是,宫女又拉着她,低声劝说起来。
天幕说的事,十分可怕,可是如今眼下,王家的依靠就是王政君,不能让她倒下了,即便她是皇帝的母亲,可帝王之家便是如此,皇帝才是这天下之主,若有人觊觎这天下,皇帝肯定会暴怒的,连王政君这个亲妈也别想全身而退。若是王政君有什么事,甚至和皇帝闹翻了,那王家就真的没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