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思考太多,已然一步一缓向不远处的一条溪流走去,顺着河流总能找到出路。
不论如何,他既然因缘巧合再次睁眼,就没想过轻易放弃。
此处荒无人烟,他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去找人救自己。
胃里的抽搐,身体的寒冷,脑袋的疼痛,左胳膊处一道还在流血的伤口,这些无不提醒他,不能闭眼,不能停下,不然他就永远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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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策马奔驰的少年郎,贞松有些泄气。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小郎君风寒好了才没几日,明明才答应过阿郎要照顾好小郎君,怎么一转眼又被小郎君忽悠着出来跑马打猎了呢?
要是阿郎问起,估计又免不了一顿斥责。
“年纪小小,叹气做什么?”少年郎好笑地放慢速度,配合着扭头询问。
这叹气声大到距离贞松一两丈远的他都能听见,可不就是叹给他听的?
注意到贞松脸上的懊恼和委屈,少年郎轻笑道:“不是还有我在阿耶面前顶着?”
“再说,哪次阿耶罚的俸我没给你贴上?最多在旁唠叨几句,不妨事的。”
贞松依然有些郁闷,但看着小郎君轻松的面庞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自两年前窦娘子和三郎君接连大去,小郎君跟着消沉了好一段日子,直到近些日子才彻底缓过来。
说起来,小郎君哪哪都好,对伺候的人也格外大方,却偏偏是个闲不住的。
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背着阿郎偷跑出府,不是打猎散心,就是跟阿郎口中不学好的郎君厮混。
小郎君脾气又倔,两相争执,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索性阿郎偏宠这个二儿子,对小郎君明目张胆袒护下人的行为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到最后也就几句不轻不重的斥责。
只是想想回府要面对阿郎那张臭脸,刚刚做好心理建设的贞松心情又不好了。
“还生气呢?”少年郎见贞松久久不回话,只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摸摸周身,拽下腰侧一块品相上好的玉佩,朝贞松一丢:“我记得你妹妹过阵子不是要出嫁吗?”
“喏,这块玉佩拿去给她添妆吧。”
贞松一怔,松开缰绳,手忙脚乱地接住玉佩,一扫先前的怏怏,咧着嘴大声喊了句:“谢过小郎君!”
随即兴致勃勃地向小郎君说起打猎的事。
少年郎见状啧啧称奇,打趣道:“我就是对你太好了,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哪有?小郎君心善人好,怨不暗号裙七柳陆捂令疤叭而污,聪明人就来,美日上传最新自愿得阿郎最喜欢小郎君,走哪都带着小郎君赴任。”
贞松摸着玉佩,心里美滋滋的,好话更是一串接着一串。
小郎君就是好哇,要他说,阿郎四个嫡亲儿子,大郎君自恃身份,难伺候得紧,三郎君自幼体弱,身边的人向来只有被阿郎迁怒的份,四郎君脾气暴戾,听说对下人非打即骂。
唯有他家二郎君,不拘身份,为人护短,出手阔绰,怨不得听说他被派到二郎君身边伺候,大家都羡慕得紧。
“就你会说话。”
想起平日里阿耶对自己的纵容,少年郎忍不住弯了眉眼,好看的凤眸里盛满了孺慕之情。
“哪有?奴说得可是实话!”
“好了,走吧。”少年郎一扯缰绳,心情大好地向远处的高地而去。
等贞松反应过来并且追上他时,就见少年郎垂眸沉思,骑马在高地附近左右走着,单手拽着缰绳,另一手不时比划着,嘴唇翕动像是念着什么。
贞松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年随着阿郎一路碾转,每到一个新地方小郎君都要花上大把时间出来打猎,可说是出来打猎也不尽然。
小郎君每每打猎前都要来这么一遭,让贞松瞧着,这更像是在观察地形地貌,也不知晓小郎君打算做什么。
莫不是打算着日后做将军吗?
也是,小郎君家中行二,没有世子的位子等着继承,可不得自己寻个出路?
可是打仗也忒危险了些,阿郎怕是舍不得小郎君受苦……
贞松胡思乱想着,眼睛漫无目的地随意瞥着,忽然定住目光,浑身发冷,下意识驱马再上前些,不住地前倾身子,更加清晰的画面闯入。
他没有看错!
真的有人,而人的对面……
贞松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
“小郎君!快看那!”
贞松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着一旁敛目思索的少年郎惊恐低呼。
骤然听到贞松慌张害怕的语调,少年郎气势一凛,反手抽出大羽弓,随即迅速从马鞍旁的箭筒里抽箭搭弓,将贞松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