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数落声几乎快要将说书人给逼疯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想着那人事前自信满满的模样,他虽然觉得心中有过不安,但到底财帛动人心。就算是失败了他等风头过去了就好,更不要说那人还信誓旦旦能保下他,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步就是失败了。
照理来讲皇家的阴私不是最能叫大家欲罢不能的吗?
因为皇位杀戮甚至是逼父,多么刺激啊,怎么事情的发展就是同他设想的不一样呢?
听着数也数不清的讥讽嘲笑,说书人气急败坏之下脱口而出:“天狗食日,君主无德,你们难道连天狗食日都不认了吗?!”
“君臣父子,若不是……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天狗食日!这就是上天的警示!”
现场沉默一瞬,几乎是大半的人都表情古怪地盯着涨红着一张脸口不择言的说书人,说书人被盯得背后不断冒出冷汗,几乎是浸湿了他整件衣衫。
但很快魁梧郎君最先打破了安静,他眯了眯眸子不紧不慢道:“天狗食日又怎么了?”
“没见着几年前到处都是祥瑞吗?又是紫气腾云又是大河水清的,听都听不明白,可难道你便觉得以前的日子比得过现在?”
“几年前我那处坊失了火,可官府连看都没看一眼,不过是草草打发,自从当今主上登基可不一样了,前几日又莫名失了火,但官府来了,还询问了详细查明了原因,还每户分了一匹绢帛,我管你说的什么天狗食日,我连字都识不得几个,反正我只知道主上登基后我这日子可是好过了不少。”
说书人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他的声音颤抖:“百善孝为先,不论如何……”
魁梧郎君不耐烦地挥挥手:“别跟我扯什么大道理,我听不懂!”
一个带着帷幕的娘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举杯遥遥敬了魁梧郎君一杯酒:“说得好!”
“可别忘了去岁的突厥是谁打退的,若不是主上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说书吗?”
“怕不是啊要被迫失了家呢!”
说着这个娘子哼笑一声,语气里头是憧憬非常:“我可是有幸瞧过主上的风姿的,望之便不似世俗中人。”
娘子看向说书人的时候带了些鄙夷:“主上还解了关禁呢,我这日子可是比从前好过多了,用得着你来这瞎咧咧?”
一个老翁长叹了口气:“你这个年岁同我才从突厥归家不久的孩子也是差不多的,什么君主失德的,我不懂这么多,我的眼里只瞧见了是主上叫我阖家团圆的,整整五年,也唯有主上做到了这一点。”
“小郎君一瞧就是没有吃过苦的,这日子才安稳下来,我也不想看见折腾了。”
说书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人家都直言不在乎天狗食日,他这讲来讲去的又有什意思,只一张脸越发涨红。
酒楼老板一出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荒唐的场景,他直呼晦气,快步走上前拉着说书人起身将人往外头推去嘴上还不忘念叨:“我有族兄在蜀川过活,几年前因着大灾过后生了疫病,死了好些人,我的族兄险些就要丧命。”
说书人因为推搡衣服皱皱巴巴的,他踉跄了几步。
酒楼老板皱眉:“来人,将人给我打出去!”
话落酒楼老板居高临下地瞥了说书人一眼:“可同样的,去岁也是蜀川,也是有旱灾的,可主上不仅仅是开仓振粮还派了好些医工去,事后也有使臣高官来慰问,比之从前可强了不知道多少。”
说着酒楼老板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啊,记住这人的脸了吧,往后不许放他进来。”
说书人被人丢出,狼狈非常,他抬眸只觉得自己手脚生疼,而酒楼里头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就见酒楼老板一转身朗声一笑:“给诸位添麻烦了,今日啊,这梨花酿人人皆有,不要钱,算是赔罪。”
下一瞬欢呼声几乎是传到了街道上,说书人一瘸一拐地起身,他转头就瞧见了不远处表情难看的尹阿鼠。
说书人简直是怒从心起,他伸手朝自己的衣袖里头一模,一支做工精致的珠钗被他握在手中,下一刻他狠狠一掷:“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尹阿鼠只觉得小臂一疼,珠钗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眼睁睁瞧着说书人不忿的背影可是却不能为力,天子脚下若是再闹出些什么事情了,恐怕李世民是不会放过他的。
尹阿鼠深吸口气弯腰捡起了珠钗,他的表情阴沉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