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落地,谢叔方立马一个翻滚躲过了受了惊吓的马匹落下的重重的前蹄。
他被士卒掩护着狼狈起身,就见张公谨当即翻身下马涨红着脸额角冒着青筋,死死推动着厚重的宫门,在一阵阵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后,眼见这两扇宫门就要缓缓合上,谢叔方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吼出声:“所有人不许退,退者……”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一柄长枪突然出现在了离他咽喉处不过几寸的地方,谢叔方心悸之下一个后仰,薛万彻自一旁斜冲而出这才勉强让谢叔方躲过一劫。
谢叔方喘着粗气抬头望去,就见眼前突兀出现了一个手握红缨枪的年轻小将。
冯立死死盯着这小将以及他身后跟着的突然出现的数百精锐骑兵:“罗士信!”
罗士信挑了挑眉,嘴角挂上了个嗜血的笑容:“二贼已伏诛,你们还不速速投降。”
随着罗士信的话语,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玄武门关了。
冯立眼皮一跳:“胡说什么,这贼人满口谎言,大家莫要听信这贼人的话!”
段志玄同秦叔宝打马来到罗士信身侧,段志玄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叔宝看向罗士信:“我记得你是随着大王一道入宫控制宫城内宫门的。”
罗士信点点头:“我收到了消息先一步赶来支援,尉迟敬德马上就会带着那二贼的项上人头赶来,如此军心溃散便在眼前了。”
在一旁听着几人对话的敬君弘哈哈大笑,他手中的长刀一挥,便是一道敌人的鲜血喷涌而出:“真是畅快!”
谢叔方心生绝望:“冯将军,我们……”
薛万彻睁睁瞧着他身边的士卒因为心神恍惚而丧命,他深吸了口气:“这罗士信带的都是玄甲军,是秦王的精锐,我们进不去了的,将军我们不如干脆直往弘义宫!”
“如今秦王只怕是根本没有兵力驻守弘义宫,杀了弘义宫秦王家眷,也算是为太子报仇了。”
可冯立却是面色惨白,他颤着嗓音道:“来不及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武器落地与低声啜泣的声音。
就见尉迟敬德立于宫墙城楼之上,手中提着两个睁着双眸不肯闭上的脑袋,这两个脑袋是那么眼熟。
尉迟敬德笑了笑高声道:“太子齐王项上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薛万彻手脚冰凉,下一瞬他便听见了自己的亲信焦急的声音响起:“我们快逃吧,将军你的兄长是薛万均他在秦王府中深得秦王信赖,有他在,秦王不会将将军如何,将军我们逃吧!”
瞧着周边士卒毫无斗志的模样,薛万均同谢叔方对视一眼,当即拍马转身便朝终南山而逃。
冯立闭了闭眸子:“拼杀至此,已足报太子恩德!”
话落他同样顺着薛谢二人的脚步落荒而逃,如今这三个领头的人不在,这剩下的士卒当即就乱了起来,想要解决也不过就是时间罢了。
瞧着城门口这混乱的一幕,本就在宫墙城楼之上的长孙嘉卉皱了皱眉,她走近尉迟敬德:“二郎可好?”
“还有尉迟将军,这再混战下去,只怕双方都会有不必要的损失,还望将军尽快入宫向陛下讨要手敕,安抚人心。”
尉迟敬德下意识将手中的人头往自己身后挪了挪,他笑着看向长孙嘉卉:“王妃放心,大王一切都好。”
“王妃的话大王也是早便考虑到了的,臣来此处就是为了帮守着玄武门的将领的一把的。”
长孙嘉卉察觉到了尉迟敬德的动作,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那便好。”
这尉迟敬德自从降唐以来便没有受过李渊一分一毫的恩惠,不仅如此当初尉迟敬德还在宋金刚手下时,若不是他机敏便真的要因为李渊的密敕而丧命,在降唐后他也被李渊下了狱,要不是李世民力保,只怕他还是会丧了命的。
综上来讲,尉迟敬德便是恐吓李渊的最佳人选了,尤其是他此刻的甲胄上还沾满了鲜血,只怕是登上了皇位后便再也没见过血的李渊会吓得不清吧?
思及此长孙嘉卉轻笑一声:“麻烦将军了。”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辰时四刻,东海。
李渊只觉得煎熬极了,李世民实在是选了一个好地方,这东海地处偏僻,自从登了船后,除了身边宰相的呼吸声和士卒甲胄的摩擦声,就是窸窣的鸣虫声,实在是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