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自己倒是无所谓死亡了,可我们却都是怕死得很!”
“我追随大王可不是为了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的!”
“而且大王难道便就一点都不在乎宗庙社稷吗,若是出了意外,大王可曾想过大唐会如何,大唐的百姓会如何?”
李世民不发一言。
见着李世民如此,尉迟敬德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赌气般道:“好,大王既然还不能决定用我的提议,那么我也不再侍奉大王了,我可不想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本还一脸严肃的杜怀信怔了怔,他看向尉迟敬德,谁料下一瞬长孙无忌不满的声音同样响起:“二郎,纵然我身为二郎的妻兄,却也是同尉迟敬德一样的想法。”
“若是二郎还不能做出决定,我可不会让我妹妹跟着你一道白白送死的,到时候我便带着我妹妹同尉迟敬德一道逍遥自在去!”
杜怀信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分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他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古往今来多少谋士在劝自己主公起事的时候不是以利诱之就是表明忠心,怎么到了李世民这却成了他们自言逃跑来威胁李世民了?
这长孙无忌还真是狠,还特意提了一嘴王妃,他分明该知道王妃对李世民的情谊何其之深,早就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王妃又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所以这话里的赌气意味实在是太重了。
李世民显然也是被长孙无忌的话给噎得不轻,他没好气地看向高士廉:“舅舅就这么看着辅机胡言乱语?”
高士廉笑着摇了摇头:“我同他是一样的想法,我辛辛苦苦养着他们兄妹二人长大,可不是眼睁睁瞧着他们去送死的。”
李世民骤然松开了攥着的手,他长叹一口气:“我还是认为可以再等等。”
尉迟敬德深吸口气故作失望冲李世民道:“大王如今处事犹豫,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
“大王,往前在战场我们只需听大王的命令便可以战无不胜,可为何如今大王却成了那个摇摆不定的人,大王是天策上将,不该是如此的。”
“更何况如今禁军当中早就安排好了我们的人,只有大王一声令下,又哪里会成不了事呢?”
“我知晓,可……”
“确实不能再等了。”
长孙嘉卉骤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看向李世民:“二郎可知方才又出了什么天象?”
李世民一愣:“太白经天?!”
“怎会如此,前日不是才刚刚发生过吗?”
“五月一次,六月两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频繁……”
纵使李世民向来不信这些,可这一刻他却也有些迷茫了。
长孙嘉卉走到李世民身侧:“不仅仅如此,陛下下了两道旨意送到了我们弘义宫,二郎可想听听?”
不过长孙嘉卉也没有打算等李世民的回答,她坐下直视李世民:“第一道,是秦王府六十余位幕府将领被公事去官,旨意一出,整个朝廷都议论纷纷。”
“被无故去官的那六十多个人方才就在弘义宫门口,想要二郎给一个答复,不过如今我已经将他们都安抚好了。”
“就算二郎想等,可他们呢?他们如何等得下去?”
“二郎难不成是要等到身边再无一人时再出手吗?”
长孙嘉卉微微前倾身子:“第二道,陛下急召二郎入宫。”
话落她闭了闭眸子:“刚刚出现太白经天,陛下便急召二郎入宫,这意味着什么二郎不会不知晓吧?”
“二郎,真的没有时间了,只怕陛下会比太子先一步下杀手。”
李世民呼吸一滞,沉默良久后他陡然起身,尾音微颤:“我知晓了。”
他一转身眼见就要出门,长孙嘉卉突然说了句:“二郎,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张尹二妃之事吗?”
“要想法子让太子与齐王入宫,也唯有在宫中我们的优势才是最大的。”
李世民的脚步一顿,他自然是明白长孙嘉卉说的是什么事情。
张尹二妃亲近太子这件事在后宫中不是秘密,只是其中却是可以做些文章的,不论李渊信不信,只要争取到那么一点时间便够了。
看着李世民逐渐远去的背影,长孙嘉卉看向在场众人笑了笑:“二郎很快便会回来,我们便先开始商量计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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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李世民一踏入殿便瞧了李渊一眼。
就见李渊死死地盯着傅奕再度上奏的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