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原恶少的名号一出口,段志玄猛然咳嗽了几声,他羞恼地从杜怀信手中扒拉过金杯:“我的金杯才不会便宜了你去。”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二人笑闹的场景有些忍俊不禁,先前同房玄龄谈论谋划时的沉重也消散了许多,他冲段志玄笑道:“你也莫要担忧,上回我同尉迟敬德说的话,也不过是怕太子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反倒是要连累你们。”
段志玄松了口气:“我没给二郎添麻烦就行。”
瞧着如今段志玄稳重的模样,李世民却是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同他的初遇。
当初的段志玄多么嚣张啊,对着他还是自称“耶耶”的,没想到这几年的战争历练下来,他成长了这么多。
李世民笑了笑突然伸出了拳头冲段志玄比了比:“我家已经坐上了帝位,统一了天下,当初我对你的承诺如今已经达成。”
段志玄愣了愣,此刻的李世民的动作神态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他一瞬间便想起了那段他们不打不相识的往事。
李世民一双凤眸明亮,眼尾微微上翘,唇角挂着笑带着几分肆意,是一派再风流明丽不过的模样。
“那么,如今有一份从龙之功摆在你面前,你想不想挣?”
当初那场约架一输,输掉的就是一辈子。
段志玄莫名湿了眼眶,他轻笑着伸出拳头同李世民碰了碰:“算我栽在你手中了。”
杜怀信瞧着眼前这一幕偷偷靠近房玄龄,果不其然从房玄龄的脸上他瞧见了欣慰。
他用气音道:“房公就是太担心二郎了,二郎既然下定了决心,便是为了我们他也会拿起手中的弓的。”
房玄龄笑着摇摇头:“关心则乱,没想到这个词有朝一日会用到我身上。”
杜怀信扬眉:“我知晓房公这几日在同二郎争辩什么,只是我们得给二郎点时间,真的到了箭在弦上的那一刻,二郎会选择主动出手的。”
“二郎从来便很清楚自己要的自己所求的是什么,哪怕背负骂名,但能换来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有何惧?”
房玄龄看着此刻笑得畅快的李世民喃喃着:“是啊,我相信二郎。”
杜怀信自得一笑:“二郎如何,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而我也相信这只不过是二郎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罢了。”
“昭昭有唐,二郎会带着大唐一起名扬千古的,房公信我吗?”
房玄龄的心触动了一下:“如何不信……”
杜怀信哼笑着上前挤到李世民同段志玄中间,他伸出了拳头:“哎,带我一个,从龙之功我也要是挣的,二郎可不许厚此薄彼。”
这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计,怎么在杜怀信口中居然这么轻松,李世民轻笑道:“自然。”
第99章 异象
长安, 牢狱。
李元吉嫌恶地皱着眉头冷眼扫过在他前头领路的狱卒,心中不耐烦极了。
处处都是难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刺鼻的腐臭味,两旁的墙上布满了斑驳暗红的脏污血迹, 泛着湿气的泥地有些坑洼不平, 光光是走着就能让人感到压抑与窒息。
李元吉心中憋着气, 他的视线随意地往两侧扫去。
李元吉的脚步一顿。
前头的狱卒突然没听见脚步声了, 他有些诧异地转身问道:“大王不是要去看那尉迟敬德与张亮吗,这还没到关押他们二人的地方,大王可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李元吉嗤笑一声,他伸手指了指他右侧的一间牢房:“这是牢房?这是犯人?”
“寡人怎么瞧着这老翁衣着整洁干净, 连吃食都挺不错的, 这日子过得还挺逍遥的,你们就是这样对犯人的?”
狱卒闻言笑了笑:“这位老翁听说是得罪了什么贵人被送进来的, 本也没犯什么事,听说是有冤屈, 上头的吩咐,这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前自然是不能苛责的。”
李元吉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 他好笑地又指向了另外一间牢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上头的吩咐, 那这人呢?”
“这人我若没记错的话, 他得罪的可是我, 欺辱皇亲这可是重罪,你们便也是这么好吃好喝待他的?!”
狱卒垂眸遮掩了自己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忿,但很快他便收敛了全部的情绪,笑着上前讨好道:“这雍州牧是秦王, 雍州治中是秦王妃的舅舅,我们这种人又哪里敢违背秦王的意思, 大王说是不是?”
说着狱卒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李元吉的视线,将那个得罪了李元吉的人给护在了身后,同时他的一只手垂在身侧,悄悄地做了个手势,本还怨恨地盯着李元吉的男人当即后退了半步垂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