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来讲,这本该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出兵了,但李建成却在出征前夕,自张婕妤口中意外得知了个消息。
夜,东宫。
李元吉眯着眼眸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缓缓摘下兜帽的女子。
这不是张婕妤吗?
怎么大晚上的还跑来东宫了?
而且瞧他大兄那熟路的模样,这样的相见想来私底下两人是没有少做。
也就是今日,他想着按照往常一样,在大兄出征前夕来东宫送一送他,这才意外发现了此事。
如果说要交换消息,大可以让宫女内侍来,何苦自己亲自前来,还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兄也还真是不怕万一被人瞧见了该如何。
李元吉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张婕妤:“婕妤深夜来访,想来应是有重要的事吧?”
“只是婕妤难道就不怕被陛下发现吗?”
张婕妤冲二人行完礼后娇媚一笑道:“妾自然是不敢托大的,今夜是尹姐姐侍寝,有着尹姐姐帮忙,陛下自然是不会发现妾不在宫中的。”
李元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他看向李建成道:“大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倒是做弟弟的白白担心了一遭。”
这话听得有些怪异,李建成眉心微蹙,李元吉的意思是他同张婕妤有染吗?
压下心头升起的微微不悦,李建成看向张婕妤冷声道:“这几日秦王府也没什么大动作,而且陛下那儿也没听说要做些什么,你今日来是想同我说什么?”
张婕妤轻笑一声:“没见着这几个月裴公都被秦王打得灰头土脸的吗?”
“陛下啊,这是根本奈何不了秦王。”
“可纵使如此,陛下毕竟也是秦王的阿耶,身份孝道摆在那儿,秦王也不至于对陛下如何,但殿下就不一样了,殿下只是秦王的兄长罢了。”
说着张婕妤偷偷瞧了眼此刻李建成的神色,果然很难看,但她也只是自顾自继续道:“太子若是将来有一日登基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殿下便有信心将来能压制住秦王吗?”
“而且说得不好听一些,我们的这个陛下是个什么脾性,殿下不会不知晓吧?”
李建成冷笑一声,背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攥着。
李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只顾着让自己快活坐稳这个皇帝的位置,又哪里还能管得上他的死活呢?
李建成从来都是清楚明白的,自己只是李渊推出来的一颗棋子,一颗牵制秦王府的棋子。
想要翻身做主人,他除了要对付李世民外,还要对付李渊。
只是……
李建成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他看一眼此刻正笑得灿烂的张婕妤:“婕妤是想让我先下手为强除掉秦王,亦或者是……陛下?”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落到李元吉和张婕妤耳中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分明是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可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李元吉是早就从一处处的细节当中察觉到了李建成想要逼父的心思,而张婕妤却是无所谓那个新皇是谁,只要不是秦王就好。
但张婕妤的面上还是适当地表露出了些许惊慌:“妾可不是这样的意思,殿下莫要误会妾了。”
李建成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你今日来到底是有何事,我没时间同你浪费。”
张婕妤这才严肃起来:“因着长安湿热不宜避暑,这几日妾从陛下的口中得知了,陛下想要在玉华山附近修建一座宫殿,连名字陛下都想好了,就叫做仁智宫。”
还未等李建成说什么,李元吉听着听着却是插起了嘴,他嗤笑一声:“又是修宫殿呐,这次秦王倒是不反对了?”
张婕妤摇摇头:“秦王怎么可能不反对?”
“只不过这次陛下是搬出了自己身体不适修建仁智宫用来养病的理由,而且根据陛下话里的意思,这仁智宫陛下是只打算修一个月的,便是如此,秦王才不好说些什么了。”
闻言李元吉微微挑眉:“一个月,这能修出些什么东西来?”
“我们向来喜欢享受的陛下,在面对秦王时居然也会做如此妥协吗?”
听着李元吉似真似假的感叹,李建成却是莫名被勾出了些火气。
连李渊都要如此退避李世民的锋芒,那将来若是他登基,岂非成了个傀儡皇帝?
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建成此刻的情绪,张婕妤赶忙道:“陛下在同妾相处时曾对妾说过,等明年修好了宫殿,便要带着秦王和齐王到仁智宫避暑,留太子一人在长安监管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