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然有身家,那多得是有人想要保你,你又为何来寻我家大王庇佑?”
说到这个杜凤举面色一瞬变得认真起来,他向前几步盯着罗士信怀疑的眼眸轻声道:“因为我知道顾阿雪的事情。”
“也唯有秦王这般品性才值得我托付身家来信任合作。”
罗士信心中一动,顾阿雪这桩事他当然也是知晓的,但是罗士信很敏锐地从杜凤举的话中琢磨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顾阿雪出身庆州,这杜凤举方才自己说自己是宁州人。
庆宁二州是接壤的,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庆州的都督是杨文干。
而杨文干是出身东宫的,原是李建成的宿卫,故而顾阿雪的冤屈在庆州得不到昭雪,所以才一路艰辛跑来长安求一个公道。
这杜凤举说自己是个商人,若是因着背后无人而被恶意打压阻拦也是有可能的。
甚至……那些不让他痛快的人说不定就是东宫一派的呢?
这样便说得通了。
罗士信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杜凤举:“好啊,我可以帮你引荐秦王,但是想要秦王帮你也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今日还有事,明日午时还是这处地方,我带你去见秦王。”
杜凤举心头一喜,他知晓秦王不缺钱财,他能给秦王的自然别的东西。
他们杜家三代为商,因着没有靠山又崛起太快,早便成了他人的一块肥肉。
但恰恰是他们这样被那些所谓高官看不上眼的商人,却是游走于底层,最是喜欢同三教九流的人交友,自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消息来源。
不论是高官贵族的隐秘消息,还是当地豪杰乡绅的传闻流言,他都能一一打听出来。
想来这个礼物,秦王应会很满意吧?
可还没等他同罗士信行礼告别,却意外瞧见了个下人匆匆赶来。
杜凤举挑眉看了眼罗士信,很明显罗士信是认识这人的。
罗士信大步上前:“你们家阿郎呢?说是今日回长安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下人纵使还喘着气却依旧不敢耽搁回道:“阿郎遇到了些麻烦,后来解决了便先去寻了秦王,阿郎特地派奴来同郎君说一声,今日是他的错,明日必会携礼登门拜访。”
麻烦?
能让杜怀信这么个严谨的性子的人因着麻烦而忘了同他的相约,应不是个小事。
罗士信叹了口气:“行了,本也是我来迟了,说什么错不错的,只是可惜了那一桌子饭菜。”
话落罗士信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杜凤举:“你可曾吃过晚膳?”
杜凤举心领神会:“能吃到将军请的饭菜,凤举不胜荣幸。”
罗士信挥挥手:“便宜你了。”
杜凤举笑着跟上了罗士信的脚步。
酒楼,罗士信走在最前头,刚想带着杜凤举一道入座,谁曾想居然一打眼在一处角落中看到了眼熟的人。
他脚下动作一变:“谢慈泰,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见着你。”
“看这菜挺丰盛的,你最近过得可好?”
谢慈泰一愣随即笑着看向罗士信:“暂且也攒下了些钱财,租了个院子,也交到了一个好友。”
罗士信的目光顺势落到了坐在谢慈泰对面的一个年轻郎君身上。
就见此人衣着虽然朴素,可通身气质却透着洒脱和不羁,整个人松松垮垮的,面上还带着浅淡又懒散的笑意。
他的手边放着一壶酒,身前是一盘鸡,他吃得动作算不得文雅,可不知为何这种本该看起来粗俗的动作由他来做却莫名显得风流。
是个怪诞的人。
罗士信心中下了粗略的判断而后笑着向此人点头。
这人也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回了个笑而后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谢慈泰好笑得看着罗士信有些怔愣的模样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晓他的名和字,只知我这友人姓马。”
“他性子自傲喜好吃酒吃鸡,但是却是有真本事的。”
“我瞧过他的文章,文采斐然条理清晰,我不如他。”
罗士信不敢置信:“你这连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交友?”
谢慈泰还未说什么,倒是那个马姓郎君闻言哈哈大笑,自手边拿起了酒樽朝着罗士信一敬:“以文会友,又何需知晓身份?”
罗士信一愣随即就见此人自顾自拿着酒樽一饮而尽。
好吧,罗士信后退一步同谢慈泰道了别,走到杜凤举身侧的时候仍旧觉得有意思极了。
杜凤举见状问道:“不是同旧友相见了,罗郎君怎么是这样的神情?”
罗士信摇摇头喃喃:“没什么,就是见着了一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