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李渊的敷衍罢了,长孙无忌毕竟也是长孙家出来的,李渊面上也不能做得太难看。
在等着长孙无忌入宫的这段时间,他突然心思一动,拐去了李渊囚禁窦建德的住处。
说起来自从他将人带回长安后,李渊便直接囚禁了窦建德,他也因着各种事宜繁忙没能去见他一面。
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走到一处宫中偏僻的屋子面前,李世民看了看守门的两个士卒:“可否让我进去一趟,一刻钟的功夫。”
两个士卒迟疑着,虽然李渊有命令不准闲杂人等接近窦建德,只是……
两个士卒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他们俩人从前也曾跟着李世民一道打过仗,李世民可能不记得他们了。
但他们却从来没有一日忘记过李世民,更何况李世民是秦王这也不算闲杂人等吧?
两个士卒最终还是侧了侧身子,默许了李世民的请求。
李世民笑了笑,自腰侧拿下个钱袋子递出:“多谢。”
而后他便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头的空气有些混浊,李世民面不改色上前几步,就见窦建德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文集。
李世民毫无顾忌坐到他对面。
“看来你并没有颓废啊。”
窦建德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翻着书页:“能得秦王垂怜保下一命已是万幸,我又哪里还敢有怨言?”
李世民“嗯”了声:“你可知晓你原先的部下刘黑闼起兵反叛了。”
窦建德动作一顿,这一刻才抬眸认真地盯着李世民:“秦王既有闲心见我这个阶下囚,想来刘黑闼也败在秦王手中了吧?”
李世民得意点头:“是啊,我的本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见着李世民这副仿佛讨赏的模样,窦建德勾唇:“所以秦王现在来我面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本事?”
李世民先是装作沉思下一瞬立马轻笑出声:“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你那个左仆射齐善行如今在我手下做事,他也同我说了关于你的不少事情。”
“夏王窦建德仁义又得民心,听说因着出身平民百姓,最是心有怜意,起兵不单单是为了野心,或许还有想要将这个世道变成更好的模样?”
窦建德平静回道:“是又如何,我如今也什么都做不成了,我承认秦王打仗的本事厉害,可秦王出生富贵人家,又哪里会明白我们这样小民的艰难?”
李世民听着这话没有生气反倒是前倾身子摇了摇头:“你这话便说错了。”
“出生并不能决定什么,更何况夏王如此出生不也因着偏听偏信而让百官将领寒心吗?”
“你这个脾性真的不适合做一国之主。”
窦建德眼眸一眯,倒没想到李世民如此一针见血,直到他输了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因着太过信任那几个同他一道起兵的同乡人,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
李世民见窦建德一言不发倒也毫不在意:“可我不一样啊,我比夏王做得更好,而且……”
说着李世民哼笑一声:“我同夏王分明是怀着同一个抱负的。”
窦建德瞳孔一缩,死死盯着李世民。
他再蠢也从李世民这句毫不掩饰野心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给自己的承诺。
“你不会死的,你也会等来重见天日的那一日。”
我承诺保住你的性命,待我登基之后你便可以再入朝堂。
“你的抱负便由我来替你达成,如何?”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的臣服。
而你,要同我一道吗?
窦建德心神震动,他呆呆地看着此刻意气风发的李世民。
分明是在这破败简陋的屋子,可这些丝毫没有掩盖他此刻的锋芒。
窦建德下意识垂眸:“等秦王先履行自己的承诺再来同我说吧。”
李世民唇角微扬:“好。”
这场一刻钟的对话,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人知晓。
李世民整理着衣袖踏入了承乾殿,长孙嘉卉同长孙无忌已然等候多时了。
“二郎,顾阿雪的事情我知晓了,她大仇得报,可她已然没有了家,我想着这几日便出宫去陪陪她,不论她日后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她一把的。”
长孙嘉卉叹了口气:“只是,二郎如今哪里能管得了天下千千万万个顾阿雪呢?”
长孙无忌听着自己妹妹的话有一瞬的沉默:“不仅如此,二郎你可知晓,自从我当上了这个比部郎中后,眼前所见桩桩件件都是贪墨与无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