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除了个身份,在秦王面前还有什么优势。
郑善果浑身一个激灵,作为早早便站队东宫的一员,他绝对不能让李世民的权势再膨胀了。
抱着这个念头的他直到踏入太极殿这一刻才恍然发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
那便是坐在皇位上的李渊。
李渊得知捷报自然是十分欣喜,大力夸耀了一番秦王,这很正常。
同时李渊也赞叹了一下齐王长大了懂事了,也能跟着自己的兄长立功了,也这很正常。
眼见前方垂着身侧的手越攥越紧的李建成,郑善果几乎可以想象此刻他的神情该如何难看了。
可就在下一瞬,郑善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郑善果。”
他一愣立马出列,就听得李渊带着笑意的话语传入他的耳内。
“既然秦王大败窦建德,那么他原先国土的山东道一地也得有人去安抚后续事宜了。”
“毕竟王世充还未投降,秦王还要忧心洛阳局势,这都快一年了,朕看在眼里也是心焦不已,也不愿秦王如此辛苦。”
“既然如此,秦王与太子同为兄弟,太子又年长秦王足足九岁,也该为自己弟弟分担些。”
“所以朕便决定派你手下的郑善果担任山东道抚慰大使一职,太子觉得如何?”
这话便很不正常了。
明面上是关怀李世民,可这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是李渊急了。
郑善果心中“啧”了声,着急上火了一早上,万万没想到有人比他们东宫更加着急。
李建成这才心中舒了口气。
他确实觉得李渊也会心有忧虑,但是之前李渊当着百官面的赞赏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跟发自内心的欣喜一般,让李建成好一阵担忧。
却原来李渊的手段果然老辣,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就把东宫的人推出去与李世民对打。
但是,此举也确实正中李建成的下怀。
想着李建成得体一笑,出列道:“陛下所言甚是,臣自当配合。”
同样在前排的裴寂心中暗叹,与李渊多年挚友,他如何看不出来李渊笑容下潜藏的不忿。
只是,要他说句公道话,李渊此举还是太急了些。
裴寂身侧的陈叔达见着裴寂复杂的表情,心中摇头。
便是连裴寂这般的人都看出了不妥,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秦王力排众议身上背着多少大的压力才取得了如今这个结果。
可这捷报上写的是初二才大败窦建德,今日不过是初八。
这才短短六日的功夫,秦王若是走得慢些只怕连洛阳都未到,王世充还未投降呢,陛下就心急火燎派了东宫的人去接手山东道,摆明了强硬地不准李世民插手山东道后续一切事宜。
这般吃相难看的做派,实在是令人寒心。
秦王性本刚烈,若是一个不好也不知晓未来这一对父子会走向何种结局。
然而还未等陈叔达在心中感叹完,上方的李渊又生了个新的主意。
似乎是不满李世民在洛阳一人独大,李渊突然轻笑出声,话锋一转絮絮叨叨讲起了先前万贵妃诞下皇嗣有功,又念着这几日他的一些后妃日日吃斋念佛诵经就是为了前线将士祈祷,何等辛苦。
陈叔达心一沉,不好的预感浮现。
果然就听下一瞬李渊乐呵呵的声音道:“她们也是有功的,朕便想着也派她们去一趟东都,挑些宫人与府库珍宝,也不枉她们这几日的辛苦。”
大多数官员是不可置信,李渊先前还说东都这些东西是要赏赐给前方有功的将士,怎么一转眼就将自己的话抛之脑后了呢?
可此刻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虽然李渊是笑着的,可这话里的古怪语气莫名令所有人胆寒。
朝堂之上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太极宫,承乾殿。
因着孙思邈开的补气血的药方,长孙嘉卉今日已是可以下地走上几刻钟了。
正巧走了几圈,长孙嘉卉额上起了汗珠,她刚想会后面歇着,谁料万贵妃与宇文昭仪在此刻来了。
长孙嘉卉有些不解,但因着这几日有不少后妃来探望她,她一时也分不清这二人是否只是单纯来这一趟。
“呦,才刚生完孩子,怎么便下地了?”
宇文昭仪急切的声音响起,她快步上前扶着长孙嘉卉坐在了位置上。
落后一步的万贵妃却是轻笑道:“身子允许便多动动,是有好处的,我阿娘先前便是如此,如今就算是年岁已高,依旧精神着呢。”
宇文昭仪垂眸掩唇笑道:“原是我不懂了,日后该向姐姐多学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