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脾气又倔,两相争执,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索性阿郎偏宠这个二儿子,对小郎君明目张胆袒护下人的行为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到最后也就几句不轻不重的斥责。
只是想想回府要面对阿郎那张臭脸,刚刚做好心理建设的贞松心情又不好了。
“还生气呢?”少年郎见贞松久久不回话,只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摸摸周身,拽下腰侧一块品相上好的玉佩,朝贞松一丢:“我记得你妹妹过阵子不是要出嫁吗?”
“喏,这块玉佩拿去给她添妆吧。”
贞松一怔,松开缰绳,手忙脚乱地接住玉佩,一扫先前的怏怏,咧着嘴大声喊了句:“谢过小郎君!”
随即兴致勃勃地向小郎君说起打猎的事。
少年郎见状啧啧称奇,打趣道:“我就是对你太好了,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哪有?小郎君心善人好,怨不暗号裙七柳陆捂令疤叭而污,聪明人就来,美日上传最新自愿得阿郎最喜欢小郎君,走哪都带着小郎君赴任。”
贞松摸着玉佩,心里美滋滋的,好话更是一串接着一串。
小郎君就是好哇,要他说,阿郎四个嫡亲儿子,大郎君自恃身份,难伺候得紧,三郎君自幼体弱,身边的人向来只有被阿郎迁怒的份,四郎君脾气暴戾,听说对下人非打即骂。
唯有他家二郎君,不拘身份,为人护短,出手阔绰,怨不得听说他被派到二郎君身边伺候,大家都羡慕得紧。
“就你会说话。”
想起平日里阿耶对自己的纵容,少年郎忍不住弯了眉眼,好看的凤眸里盛满了孺慕之情。
“哪有?奴说得可是实话!”
“好了,走吧。”少年郎一扯缰绳,心情大好地向远处的高地而去。
等贞松反应过来并且追上他时,就见少年郎垂眸沉思,骑马在高地附近左右走着,单手拽着缰绳,另一手不时比划着,嘴唇翕动像是念着什么。
贞松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年随着阿郎一路碾转,每到一个新地方小郎君都要花上大把时间出来打猎,可说是出来打猎也不尽然。
小郎君每每打猎前都要来这么一遭,让贞松瞧着,这更像是在观察地形地貌,也不知晓小郎君打算做什么。
莫不是打算着日后做将军吗?
也是,小郎君家中行二,没有世子的位子等着继承,可不得自己寻个出路?
可是打仗也忒危险了些,阿郎怕是舍不得小郎君受苦……
贞松胡思乱想着,眼睛漫无目的地随意瞥着,忽然定住目光,浑身发冷,下意识驱马再上前些,不住地前倾身子,更加清晰的画面闯入。
他没有看错!
真的有人,而人的对面……
贞松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
“小郎君!快看那!”
贞松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着一旁敛目思索的少年郎惊恐低呼。
骤然听到贞松慌张害怕的语调,少年郎气势一凛,反手抽出大羽弓,随即迅速从马鞍旁的箭筒里抽箭搭弓,将贞松护在身后。
眉宇间不见惊慌,只是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贞松惊魂未定地捂着心口,指向下头的东北方向,那儿有一处低陷的土地。
少年郎眉心微蹙,那个方向……
是一头野猪和一个看着踉跄的郎君。
顾不得思虑更多,少年郎收回弓箭双腿一夹马腹,寻了个方向直冲那处而去。
贞松忙不迭跟上,又是担心又是懊恼,小郎君去救人,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距离近了,少年郎才愈发看清,那头野猪也不知发得什么疯,死追着个高瘦郎君不放,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瞧着那人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眼看着就要被咬,少年郎再次抽箭搭弓,谁料变故竟在此刻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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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信只觉自己倒霉透了,还没走多久就莫名碰上一只发了疯的野猪。
这就算了,偏偏在逃跑的时候还被石头绊倒。
这具身体本就虚弱,先是费力周旋,后是重重摔倒在地,他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野猪愈发近了,杜怀信脑子一片空白,呼啸的风声夹杂野兽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就这么等死吗?
难道老天给他再获新生的机会,就是让他再多活几个小时再去死吗?
不,他绝不认命!
右手无意中触碰到那块害自己跌倒的元凶,杜怀信内心燃烧起熊熊烈火,那是不甘心,那是不认命。
野猪越来越近,杜怀信猛然抬起左手保护自己的致命部位,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鲜血大股大股流下,就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