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是转性子了, 这是终于听我的劝了?”
“要我说身子也是很重要的,你日日都这般不松懈也不嫌累得慌。”
房玄龄摇摇头勾唇:“你到好意思说我, 你早些年因着一些缘故伤了身子, 医工都嘱咐过要少喝酒, 你却不当一回事。”
杜如晦摇摇头无所谓道:“你也知我就这么个小爱好了,不妨事的。”
话落,杜如晦视线随意一扫,目光落到自己桌案上时一顿, 他不敢置信般又死死看了好半晌。
果然是满满当当的一堆公文与卷宗,看得杜如晦心头一痛。
房玄龄拿起杯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这才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道:“大王见我辛苦,特意给我批了一日的假。”
“至于该我负责的公务就只能麻烦克明了。”
“不过我还是过意不去,所以今日还是打算陪着克明一道。”
杜如晦是目瞪口呆,他看着房玄龄憋了好半晌才颇为悲愤道:“你说的作陪便是我忙碌,然后你看着在一旁悠闲?”
“小主公这是怎么了,我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杜如晦是百思不得其解,房玄龄猝不及防之下被水呛到了,他咳嗽了好几声才笑道:“昨日的事你都忘了?”
电光石火间,杜如晦一下便反应过来,懊恼地坐到自己位置,认命般拿起了笔:“我居然真的蠢到当着小主公的面说出来了。”
房玄龄摇摇头:“早说了你会有这一日。”
杜如晦是憋屈极了,半点不想谈论这件事,一面看着卷宗一面转移话题:“我今日行走军营,看着人像是比寻常少了些,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房玄龄这才正色道:“果真被二郎说中了,今日屈突通与窦轨二人在巡视他处我军营垒的途中又被王世充偷袭了。”
杜如晦手下的动作一顿,而后继续写着什么笃定道:“小主公是又亲自领军去救了?”
房玄龄点点头,有些感叹:“二郎身为元帅身为皇子,本是不该如此冒险的。”
说着房玄龄忽然笑了笑:“向来多是部下救元帅的,二郎其实可以不用这般的。”
杜如晦“啧”了声:“或者说更多的元帅该是坐镇军中的吧?如小主公这般想着做将军的可不多。”
话落他想着这几年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日子随口回道:“冲锋也好,殿后也罢,小主公向来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一个。”
“估摸大家也习惯了,反正也是劝不动的,便由着他去了。”
“小主公是什么时候走的?”
房玄龄沉吟片刻:“一个时辰之前,又带上了尉迟敬德,估计还是想着拉近一下与屈突通的关系。”
杜如晦叹气:“屈突通倒好说,殷开山这些日子身子都不好,一直病着,同尉迟敬德间还有些误会,就盼望着屈突通能帮着开解一二了。”
房玄龄倒是没杜如晦一般忧心,轻声道:“文人也好武将也罢,哪里又能都同心同意的?”
“便是如我一般,已然尽量照顾他人感受,不去争抢了,可依然有秦王府的官员不喜我,私底下议论我,这些我也是知道的。”
“可只要都是向着二郎,都能在二郎手底下认真做事的,便够了。”
“二郎也会尽量平衡的。”
杜如晦垂眸摇头:“确是我想岔了。”
一时之间,整个屋内只剩下了毛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阵阵喧闹的声响,房玄龄起身:“听动静是二郎一行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杜如晦放下笔揉揉有些酸疼的手腕,也想跟着起身:“我同你一道。”
房玄龄脚步一顿,看着他似笑非笑:“克明确定要在此时去?”
说着他将目光放到还剩了大半的卷宗上头:“若是再不快些,你今日都不知道要多晚才可歇息了。”
“别是克明想着躲懒吧?”
杜如晦讪讪地又坐了回去:“行了行了,我不与你说了。”
房玄龄轻哼一声,这才朝着外头走去。
甫一外出,他就瞧见了屈突通扶着尉迟敬德的画面,还有一旁秦叔宝与程咬金懊恼的神情,杜怀信则是一幅焦急万分的模样,李世民正同一个医工嘱咐着什么,医工敛眉沉思,是不是点点头。
房玄龄眉心微蹙,刚想上前就瞧见了左侧匆匆赶来的长孙无忌,他便落后了几步。
等房玄龄赶到时,就听得长孙无忌颇为忧心的声音。
“我听说二郎受伤了,我瞧瞧可伤着何处了?”
长孙无忌左看右看,着急忙慌的模样怕是下一秒就要直接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