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误会一场,便收拾收拾跟着我们一道回去吧。”
话落,李世民盯着罗士信突然又道:“你到了,那么几日后率兵包围慈涧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想着马上能为李世民做事,罗士信自得道:“那是自然,必不会让大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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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军营,等大致都收拾好后,李世民迫不及待召集众将,便要开展军事行动部署。
杜怀信郁闷地往主帅营帐走去,居然不期然遇到了罗士信。
杜怀信啧了声,心中直呼自己运气不好,若是论此刻他最不想见的人谁,那非罗士信莫属了,偏偏还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他只是暗暗腹诽了几句,还是迎着罗士信的目光上前,冲他问了个好。
都是战友,尬尴就尴尬点,不算什么的。
罗士信出乎意料地回了个笑,凑近杜怀信轻声道:“子诺,什么时候我俩再打一场,今日还是不够过瘾。”
“因着子诺的狡诈,实在叫人遗憾。”
杜怀信忍不住用手肘撞了罗士信一下:“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能别提这事了吗?”
罗士信哼笑一声:“好,那你便告诉我大王喜欢什么样的将领?”
杜怀信心神一凛,警惕看向罗士信:“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军中当属我和大王最亲。”
罗士信恍然大悟般一把勾住杜怀信的脖子,笑得乐不可□□感情好,我算是找对人了。”
还不等杜怀信抗议,罗士信便望向前方,好似在回忆什么一般自顾自道:“我十四从军,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几乎从不将人放在眼里过。”
“我勇猛凶悍,自是当世最强,根本不在乎在什么人手底下干活。”
说着罗士信把目光放在杜怀信身上,低声喃喃:“我也算是三易其主了吧?”
“从隋廷张须陀到瓦岗李密,从瓦岗李密到洛阳王世充,最后又从洛阳王世充到长安陛下。”
“估摸在世人眼中我早成了个毫无信义的墙头草了。”
听着罗士信此刻满不在意的声音,杜怀信倒时有些受不了了。
罗士信今年不过二十出头,放到现代不过一个大学生的年纪,可身处乱世哪里又有这么多的选择呢,不过是求活命罢了。
“怎么,同我说这些是盘算二郎心软,等你日后又择了别人为主,让二郎记挂你的好不忍心怪罪你?”
听着明显是开玩笑口吻的杜怀信的话语,罗士信忍俊不禁:“我也不知道,不过秦王却是头一个让我心服口服佩服的。”
“我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什么忠臣义士在我看来都傻得不得了,为了个好名声便要搭上一条命吗?”
“太不值得了,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性命重要。”
十四便在战场上混迹的罗士信真的万分不理解。
战场上最不缺的便是逃兵和叛徒了。
杜怀信被罗士信如此明显直白的话语给噎住了,他看着罗士信见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有些没好气道:“你就这么大喇喇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转身告诉二郎?”
罗士信无所谓摇头:“所以我才要向你询问大王的喜好啊。”
“大王是头一个我想要为其效力的人,说不定效力着效力着我便非他不可了呢?”
话落,连罗士信自己都不敢置信般笑出了声,喃喃:“怎么可能,命才是最重要的。”
杜怀信居然听清了此刻罗士信的自语,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恐慌。
恐慌不知从何而来,让他看着罗士信的面容心中就是一阵酸涩发堵。
像是有什么很遗憾的事一般。
他其实一直便觉得罗士信的名字耳熟,他很笃定在现代他就知道这个名字,就是不知道在何处听过。
他拼了命的回想,早就褪色的场景骤然闪现在脑海内。
幽深的庭院,大片大片茂盛的树木,遮挡了刺眼的日光,夏日蝉鸣惹人心烦,他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昏昏欲睡。
身侧是他的祖父,二人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小的放音机。
放音机里有人说着话,应该是评书吧,也不知道讲到了什么,祖父长长叹了口气,嘴里也同样说着什么。
少时的他不耐烦地嘟哝着,将漫画书盖在自己脸上,表示要睡觉了。
祖父不自觉笑出了声,无奈地摇头关掉了放音机,拿去他手中的漫画书放在桌上,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起身进到屋内。
杜怀信一愣,不知道为何居然想起了他十岁时的事情,那是祖父去世的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