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脸上笑容灿烂，岁月留下的痕迹堆在一处有些像晒干了的橘子皮，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感觉。
“好啦，别哭哭啼啼的，我来可不是说这些的。”
见他眼睛边还挂着泪珠，老人心疼地替他抹干了眼角的泪，又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来是想带着你们去帮忙的地方看看，免得你们找不着路。”
“不过你们现在要吃饭，那我就先走了，帮忙的地方就在村委门口，你知道不。”
林栩睁着发红的眼眶点头，挽留她，“阿婆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吃了一起过去？”
面前的人笑着摆摆手，“吃过饭了，就不吃了。”
“你们也吃了快来吧，村里的婶子们都想见见你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呢。”
说完，老人笑呵呵背着手走了，只留下个洒脱的背影。
“怎么了？”
褚清鹤刚出来就看到林栩眼眶红红的，赶忙上前捧起他的脸，眸子中带着担忧。
他轻轻替少年揉着眼睑问道“是阿婆说了什么吗？”
怎么他才出来一会儿，这眼睛都快红成兔子了。
林栩摇摇头，挣脱他的手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有，就是把一些事情聊开了。”
他把刚才聊的事情告诉了褚清鹤，男人听罢，陷入了沉默。
半晌，才略显干巴巴地问道:“那阿婆有没有说对我的感受?”
“你猜?”青年歪了歪头，漂亮的瞳孔着闪烁着调皮。
褚清鹤叹了一口气，屈指弹了下他的头，语气中也染上笑意，“不猜。”
光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林奶奶对他的印象估计还不错。
至少是勉强满意。
他轻笑一声，“走，吃饭。”
林栩撇撇嘴，“好吧。”
*
饭后，两人慢悠悠晃到村委广场。
因为是第一天，两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
林奶奶正坐在灶台前烧水，看到两人连忙把人拉到火盆前。
“天冷了，烤烤火暖暖身体。”
冬天的风像是刮骨的刀，吹在脸上冻得人脸都僵了，林栩没有拒绝林奶奶的好意，带着褚清鹤坐在小火盆边排排坐烤火。
小火盆里的柴块熊熊燃烧，橙红色的火光照耀在两人脸上，熏的人暖呼呼的。
烤了会儿火，感觉冻僵的脸终于舒展了不少，林栩搓搓手哈出一口白气，望向灶台前的林奶奶。
“阿婆，接下来做什么？”
办席的时间主要是在第二第三天，第一天一般都是做准备的，准备一些炸物。
听到林栩的问题，林奶奶张望了一番，看到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的，只有她这里的锅空着，于是问道:“你们会做酥肉不?”
“我们来炸酥肉。”
林栩眼神一亮，飞快的点头，“会。”
林奶奶乐了，“那我们就炸酥肉，你先去把锅里的热水舀起来，给洗菜的白姐端过去。”
林栩腾的一下起身，连带着拉起了褚清鹤。
“保证完成任务。”
林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去吧。”
两人到灶前把热水舀了起来，提着桶到不远处的房子里。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妇人，围着围裙，带着几个人在火盆边摘菜。
见他们进来，妇人冲他们招手，“来，坐下烤会儿火。”
“不了。”林栩把水桶放在一边，腼腆地摸头，“阿婆还等着我们去炸酥肉呢。”
说完，他不等几人挽留，带着褚清鹤一溜烟就没了影。
“这谁家的啊？”半晌，有人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白姐折下菜叶，想了想迟疑道:“像是村头林家的小辈?”
那人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个在外面读书，好几年没回来家里也只剩他一个人的林家小子。”
白姐不爱议论这些，淡淡说了句也许是吧。
“都这么大了。”有人感慨，“长的这么俊，也不知道有没有耍朋友。”
“我二舅家那有个妹妹……”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林栩终于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
果然，村里的八卦都离不开这点事，青年有些庆幸跑得快，不然等会被拉着介绍对象。他都不敢想象是什么场景。
估计阿鹤的眼神都被把在场的人凌迟。
一想到那个场面，他顿时有些好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褚清鹤挑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叩他脑袋，“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林栩抬头，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像个小调皮蛋。
“想要是他们给我介绍对象，你该怎么办。”他摇头晃脑，故意说道，“到时候难以抉择，我是不是要把你甩了。”
褚清鹤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脸色瞬间黑沉下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可以试试。”
看看到时候……
话没说完，但光看那眼神，林栩一下子就懂了，顿时不敢造次。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推着人走，“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
“我们还是去炸酥肉吧，阿婆还等着呢。”
第152章 喜欢的雪（完）
刚炸好的酥肉酥酥脆脆，自带一股焦香。
或许是混合着鸡蛋和花椒，又带着些独特的蛋香和麻麻的味道。
林栩尝了一个，感觉味道不错。
把盘子递到褚清鹤面前，仰头道：“尝尝，看看味道合不合适。”
不合适的话趁着还没调很多，也可以在试试别的配比。
他眼底的意思很明显，褚清鹤嗯了一声，选了一个塞进嘴里。
熟肉刚从锅里捞出来不到半分钟，吃到嘴里还有些烫，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味。
褚清鹤很诚实的点点头，“可以。”
他又把盘子递给林奶奶，“阿婆也尝尝可不可以。”
林奶奶弯着眼接过，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好。”
两人紧张地看向她，咽了咽口水。
“好吃，就这个吧。”
林奶奶话落，两人均是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那就这个了！”林栩兴致高昂地举起漏勺，望向褚清鹤，“开干！”
后者轻嗯一声，拿出小勺子开始舀面糊。
林奶奶笑着看向两人的动作，无奈摇摇头，往灶里加了块柴。
*
婚礼一共举行三天。
第一天，主要是准备，林栩和褚清鹤做了许多炸物。
第二天，正式开席，但主要举办的地方在新娘家并不是在男方家，所以并不能见到新人。
但这并不影响村里的热闹。
或许是要过年了，村里不少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也都来吃席了。
仅仅一天，林栩就见到了许多沾亲带故但是许多年不见的陌生亲戚。
但因为还没到寒暑假，学生都还没回来，来送人情的大多数都是中年人。
中午时候开始忙了起来，林栩和褚清鹤两人负责上菜。
红色的案板，上面垒着一碟碟的菜，梅菜扣肉、粉蒸肉、香菇炖鸡、炸大虾、蒸三香、泡菜萝卜、麻辣牛肉等，十几道菜几道汤，轮流着被他们端着送上了餐桌。
第二天的宴席一般从中午十一二点开始到下午五六点才结束。
从来没端过这么久的重物，等到下午帮忙的人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栩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差点拿不住筷子。
林奶奶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心疼，将人拉到一边。
林栩：“阿婆，怎么了？”
“乖乖，累到了不。”林奶奶揉着他细细的手腕，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明天你就别去端菜了，我去给你换个事情做。”
“还好，没那么累的。”青年抚平她眉间的痕迹，轻轻安慰道，“况且，大家都是这样的。”
“我一个男孩子不端菜总不能让阿姨和姐姐去端嘛。”他笑，“那么重的东西，万一把阿姨和姐姐累到了可不好。”
林奶奶摆摆手，“不让你的好姐姐好姨姨去，你先别管，等明天醒了我叫你。”
说罢，她又把人赶回了餐桌，“快去吃饭吧。”
褚清鹤看着他回来，夹了筷子菜放在他碗里，也没问出去是什么事。
吃完饭，两人回去的路上，林栩问他不累吗。
褚清鹤揉着他的头，目光望着远方，有些飘渺。
“不累。”他轻笑一声，“我练剑，平日里的剑比这重了不知多少。”
“还需要挥舞摆下，这点不算什么，不过……”他眉头一拧，“明天你还是不要去做这件事了，去和阿姨们一起添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