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洄一条条指给管家看,甚至连什么时候用水,用了多少水量,都按照阶梯水价测了出来。
“我现在的钱只够付伙食费的,房租肯定是付不起了,只能先欠着了。”宿洄不好意思地抿下嘴。
管家终于听明白了,说:“您这是要跟我算账?”
宿洄点下头:“是啊,我不能白吃白住郁先生的,肯定要付钱的。不过郁先生不让我搬出去,所以这个月的生活费,住宿费,必须得给我打骨折,不然我就不住了,根本住不起,上个月就算了。”
管家一言难尽地看着笔记本上的账单,心情十分复杂:“宿洄少爷,您觉得郁先生缺这点钱吗?”
宿洄正色道:“他可以不缺,但我必须得给。”
管家叹了口气,拿起笔记本,说:“我去跟郁先生说一下。”
宿洄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消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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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管家把账单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郁怀白。
郁怀白沉默片刻,问道:“他哪来的钱?”
管家回道:“焦先生把这两个月的补课费,全部发给宿洄少爷了。”
管家说完停顿一下,难得发表一次自己的看法:“郁先生,依我看,以宿洄少爷的脾气,您要是不收,他会一直提,绝对不会放弃的。”
郁怀白手指搭在桌边上,轻轻敲了两下:“收着吧,存到银行卡里,留给他以后上大学用。”
管家弯起嘴角:“好的。”
不一会儿,管家从书房回来了。
付完钱,宿洄松了口气,然后抱着笔记本,眨巴眨巴眼睛,纯真懵懂地看着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开张发票啊?”
“啊?”管家彻底懵了。
宿洄连忙摆手:“我绝对不是怀疑你们会赖账,但是亲夫夫,明算账嘛,我就想留个心理安慰,给个收据也行啊。”
宿洄退而求次,后脖颈却突然被人捏住。
郁怀白捏捏他后脖颈上的软肉,低声道:“差不多得了,没人陪你过家家。”
“哦,”宿洄抱着笔记本,失落地垂下头。
郁怀白顿了下,转头看向管家:“给他开张收据。”
管家赶忙点头:“好的。”
宿洄立刻扬起笑脸:“谢谢。”
不一会儿,收据就开好了,宿洄收好收据,刚把收据放到文件袋里,就接到了宿铖的电话。
宿洄看着来电号码,一时没反应过来:宿铖怎么会联系他?宿家不是跟他断绝关系了吗?
宿洄犹豫两秒,当着郁怀白的面,接通电话:“喂?”
宿铖言简意赅:“回家一趟。”
宿洄抿下唇,回道:“我想一下。”然后直接挂掉电话。
宿家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肯定出了什么事。
宿洄打开浏览器一搜,果然搜到了宿家濒临破产的消息。
原来,焦阳用二十个亿,从宿家买回了郁氏集团那五个点的股权,而后宿家用这二十亿,直接把朝阳地产收购了,打算大搞房地产。再然后,朝阳地产就暴雷了。宿家被蒙骗着用二十亿收购了朝阳地产,收购之后才发现朝阳地产早已资不抵债,负债累累,现在连累着宿兴夜寐都要跟着倒闭了。
宿家是有点黑.道上的势力的,宿老爷子气得血压飙升,当即安排道上的兄弟对原朝阳地产的负责人围追堵截,奈何对方早有准备,早就逃到海外了。
现在,催着要债的人已经把宿家老宅围得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下,宿铖找到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让他找郁怀白,帮忙堵住这个窟窿。
宿洄垂下眼眸,他虽然轴,但是不傻,宿家已经用五个点的股权把他给卖了,他不可能帮宿家来找郁怀白帮忙,新闻上说,这缺口有一百多亿呢。
宿洄想了想,给宿铖回了一条消息:有多少还多少,宣告破产吧。
“孽子!”宿文宫两眼发黑,差点吐血,周围立刻围上来一圈人扶住他。
宿文宫手扶着拐杖,勉强站稳,抖着手指吩咐宿铖:“你告诉他,他宿洄生是宿家的人,死是宿家的鬼,他以为他傍上了郁怀白这棵大树,我有的是办法叫他生不如死!我宿家就是亡了,也得拉他这个垫背的!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在清河庄园躲一辈子!”
宿洄收到这条短信,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有社恐,还真能在清河庄园躲一辈子,只要郁怀白不赶他走。
宿洄站起身,比往常更加殷勤:“郁先生,你想喝茶吗?我去帮你泡茶吧!”
郁怀白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眸看他一眼,回道:“嗯。”
宿洄赶忙泡茶去了,等把泡好的茶递给郁怀白,他又站在郁怀白身后,想帮他揉肩膀:“郁先生,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郁怀白却会错了意,他喝了口已经不太烫的茶水,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你们宿家堵上这个窟窿?”
宿洄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赶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想你不要把我赶出去。”
郁怀白放下茶杯,语气沉沉:“宿洄,你们宿家已经快要破产了,所以,不要演了。”
郁怀白身体往后靠,淡漠道:“只要你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可以以我的名义,帮你们招商引资,至少能够还清四成的债务。”
郁怀白转头看他,沉声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向来说话算话。”
宿洄彻底愣住了,刚想搭在郁怀白肩上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原来,郁怀白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也是,穿书这种事情,谁会信?
宿洄低下头,许久,近乎咬牙切齿地回了句:“我叫宿洄,不是宿晨!”
第19章 第19章
宿洄一向好脾气,然而这次却生了三天闷气。
这三天他谁也没理,甚至回屋睡觉都侧身睡到了最边上,离郁怀白半米远。
直到最后一天,宿洄绷不住了。他一个人来到池塘边,坐到柳树底下,抱住自己嚎啕大哭。
哭声把不远处正在修剪灌木的仆人吓了一跳,仆人赶紧跑回去报告给了管家。
管家心头一跳,赶紧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面上倒是云淡风轻,听到仆人的话,他头都没抬,淡淡道:“哭就哭吧,他不是一向爱哭吗?别人说话稍微重点,他就能红了眼眶。”
“还是不太一样的。”管家敏锐察觉到郁怀白身上的低气压,却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替宿洄说话,“宿洄少爷虽说胆子小,但每次被吓到的时候,都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只是天性使然,很多时候,他没有忍住。像这次放任自己嚎啕大哭,还是头一次。”
管家语重心长道:“宿洄少爷一向很坚强的。”哪怕再害怕,也会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坚强得让人心疼。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他抬起眼皮,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哄他?”
“不敢!”管家赶忙低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郁怀白揉揉眉心,把书合上扔到一边,吩咐道:“等他哭累了,叫他过来吃饭。”
郁怀白说完停了下,然后接着补充道:“就说有他最爱吃的小蛋糕。”
管家立马会意:“诶,我现在就让厨房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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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洄哭了一上午,眼睛都哭肿了。从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无声掉眼泪,宿洄抱住自己,红通通的眼睛看上去可怜极了。
看宿洄哭不动了,躲在远处的管家这才走了过去,小声道:“宿洄少爷,郁先生叫你过去吃饭。”
宿洄抹了把眼泪,跟着管家往回走,来到餐厅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郁先生,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帮我找工作,还花了五个点的股权帮我和宿家解除关系。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今天就走。”宿洄哑着声音说,这三天他一直在找房子。
“这是这几天的房费和生活费账单,等下我就转给管家。”宿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递给郁怀白,里面是他粗略计算的这几天的账单。
“至于那五个点的股权,是你要给宿家的,你想要回来的话,自己去找宿家要。还有这个,”宿洄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递给郁怀白。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看条款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