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文本还想浅谈几句,但见魏晚满脸疲色,不好多留,只道:“魏师妹慢走。”
若魏晚再年轻几岁,兴许会被周穆文的温柔骗了过去,但此时的她清楚的知道,这人浑身都是戒心,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因此不愿多作久留。
与周穆文作别后,魏晚径直往自己的住处走,夜越来越深,她的身影一下消失在路的尽头。
墨色的林中,黑压压一片,只有顶上一轮弦月,发着银灰色的光。
魏晚在此处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另一人姗姗来迟。
“傅教主,难道重活一世,都忘了守时了吗?”
“我可不记得跟你约定了时间,魏姑娘,我能来就不错了,我怎么知道这里没有陷阱等着我?”
傅星齐从前从未这样回呛她,魏晚一时失语,看来她得花些时间来消化他们之间的新关系。
傅星齐见她没有回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魏晚也不拖泥带水,单刀直入道:“天星教那边如今是什么状况,纪攸跟你汇报过吗?”
傅星齐不明所以,魏晚只一眼便知他什么心思,说道:“你就这么相信纪攸?”
魏晚话音刚落,傅星齐的剑便直抵她的咽喉之地,眼中闪着寒光,威胁道:“你三番四次地中伤他,以为我真的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魏晚看着傅星齐,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想起曾经,傅星齐还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时候,也曾小心地试探过自己,为什么就容不下他?
那时傅星齐笑话她吃一个男人的醋,她还觉得傅星齐不可理喻,将纪攸犯下逾矩之事一一列举,试图证明自己不是争风吃醋的小女人。
而今,傅星齐不再将她看作小女人,反将她视若毒蛇猛兽,一言一行都是为了离间他二人。
她又为何会觉得失落?
“我中伤他?我可有一字一句说了他的不是?难道不是你自己也心有疑虑才过分介怀吗?”
魏晚语气平静地说完,便觉脖颈处渗出了血,傅星齐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疼惜。
魏晚苦笑着摇头,颇觉自讨没趣,只叹息着说道:“我已经说过,我是来帮你的,不然也不会半夜将你约至此地。我让周穆文他们在这里设下埋伏等你不是更好?何苦费尽心思离间你和你的兄弟?”
魏晚如今说的每一句话,傅星齐都要三思再三思,他并未急着放下剑,反问道:“那魏姑娘倒是说说,今日约在下来,是要给我送什么好消息?”
魏晚瞥了一眼架在脖处的剑梢,直道:“昨日,我探听到月恒派的人已经聚集在映月崖下,准备围攻,你最好早日回去接应。”
傅星齐未言明,他此次之所以应了魏晚的约,正是因为要回天星教,顺路而已。
见她不像是说假,傅星齐才稍稍收了剑:“早说不就好了,扯上纪攸做什么?”
魏晚见他自信,看来是已有防备,复又不死心地将话题说回纪攸:“那就要回去问问寻夫人了。”
傅星齐扫过疑惑的目光,他前不久才刚发现纪攸体内有蛊虫一事,魏晚此时提起,似乎是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傅星齐这才想起,魏晚前世该是知道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为何不趁此机会寻个明白?
“纪攸和我娘,又为什么能扯到一起去?”
魏晚凝视着傅星齐,那眼神似乎是有些心疼,可有些事,已经藏了太久,傅星齐这个最该知情的人却是到死也糊里糊涂的。
魏晚道:“我也是后来知道,寻夫人从一开始就给纪攸下了蛊,那蛊能让中蛊之人唯命是从。”
魏晚所说,便是“遵命”。
“试问,一个靠被蛊操纵才听命的人,一旦解了蛊,能保证他一定是忠心的吗?”
傅星齐暗暗一惊:“纪攸所中之蛊,是怎么解的?”
魏晚亦有些吃惊:“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答我,他的蛊是怎么解的!”
傅星齐突然的失控让魏晚愣了愣,随即本能地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说,你该回去问问寻夫人。”
傅星齐暗下眼神,自嘲一声,有如当头棒喝!
问寻夫人?如何问呢?
寻夫人可是说,这蛊根本没有发作,且是无解!
如若魏晚说的是真话,母亲为何要骗他?
傅星齐冷厉地瞪向魏晚,还是说魏晚在说假话,难道这个人,连死后都还不对自己说真话吗?
不对……不对……
魏晚说的不是寻揽月,而是纪攸!
若纪攸体内的蛊已经发作,那他对天星教的忠心难道是因为受蛊牵制?
前世的种种忽又向潮水一般向他涌来,那些对纪攸的弹劾和流言,就像是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