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寻揽月每次离家出走,傅涯都会低声下气地将人请回来,可好不了几天,又势必要闹得不可开交,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寻揽月每次待在揽月宫的时候,便琢磨着怎么研制“遵命”,天有不测风云,她万没想到,傅涯没来得及体验这“遵命”,便撒手人寰了,还是死在了来接她的路上,也正是因此,才使她即使被撇在人间,也还没有彻底发疯。
傅星齐思来想去,隐隐觉得不对劲:“那这“遵命”,尊的是谁的命令?”
寻揽月道:“那蛊睡着,没有发动,若是发动起来,自然是听我命令。”
傅星齐将信将疑:“真的?”
寻揽月不由笑了,十分真挚的模样:“这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若这蛊真是为傅涯研制,倒也是说得通,傅星齐暂且相信,接着问道:“那可有解法?”
“蛊是我给你爹准备的,自然是希望他一辈子听我的话,哪还准备解法?”
这让傅星齐着急起来:“那怎么办?总不能叫这蛊一辈子都待在阿攸的体内。”
“那有什么不行?这蛊二十年都没醒,八成是醒不了了,又能护他不受其他蛊虫伤害,何乐不为呢?”寻揽月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颠倒黑白的功夫,叫人拍案叫绝。
傅星齐双眉紧促,眼神也变得尖锐:“那万一他它醒了呢?他该吸食谁的血肉作为养分?又会对宿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娘,这些你都可预判吗?”
寻揽月被他微微震慑,一时失语。
傅星齐看起来并没有要追究她下蛊这件事,可若是她吊儿郎当且不将其当回事,她这个儿子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了。
傅星齐猜测,寻揽月不会放任这蛊二十年而不加研究,因而收敛几分,顺着说道:“娘,我知这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蛊,要不要解蛊,另说,但解蛊之法,必须得有。”
寻揽月又着急起来,语无伦次起来:“那它就是没得解!你现在要我去找?我上哪儿找给你!纪攸这么多年都不在揽月宫,我能接触的时间少之又少!还能研究什么东西?”
寻揽月所言,却也有道理,但并不排除这是寻揽月别有隐瞒,傅星齐耐着性子道:“娘,我并未要你立即给出解法,来日方长,只需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即可。”
寻揽月听罢,稍有缓和,如今纪攸既已回天星教,再要贴身研制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傅星齐是要她宽心,未有逼迫之意。
傅星齐眼瞧着寻揽月松了口气,方才展颜:“那这解蛊之法,就拜托娘了。”
寻揽月稍稍瞪了他一眼,实则已经顺气,默声应下。
——
月亮城中,四大财主如今是空前的团结,挤在一间屋内商讨上兰越峰的计划,此时的四大财主自然是恨不得立即杀上揽月宫,逼寻揽月给出解药来,再也不受这响蛊的折磨。
然同处一室的三长老却另有想法,他此次所带弟子并不多,能用的上的也不过元驰一人,不必跟着众人上兰越峰白费力气,因此隐隐有了回月恒派之意,四大财主中,其中一位当家董深察觉了异样,笑问道:“三长老,可是今日已有些疲惫?不如先回房休息,我们明日再商讨?”
三长老略一拱手,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意:“非也,老夫只是在想,还是应该先回一趟月恒派。”
四大财主担心他一去不回,这帮中原人也跟着走了,届时无人跟他们上兰越峰,在寻揽月的面前讨不着好,忙声陪笑劝阻:“三长老,怎么急着回去啊?诸位英雄已舟车劳顿多日,在我们月亮城整顿两日也不妨啊。”
“是啊是啊!再说温姑娘不是也中了那响蛊,我们总得先帮温姑娘把毒解了不是?”
温琪因中蛊,至今未醒,魏晚靠在门边未置一声,这些人是仗着温琪也中了响蛊,想让大家伙一起上兰越峰讨解药,唯魏晚知道,温琪中的根本不是响蛊。
但其他人不知,海宁派的人更不知,中原人之中,目前只有海宁派的人是决意要上兰越峰,讨要解药的。
三长老碍着海宁派的意愿,不敢将撤退之意说得太露骨。四大财主见他有所动摇,又极力劝留,一时间众说纷纭,争执不休。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之中的周穆文缓缓站了出来,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谦声恭道:
“不如,让晚辈说几句话吧。”
第三十九章 畏言
周穆文一出声,四大财主便纷纷收声,董深拱手笑道:“周少侠太客气了,但说无妨。”
自昨夜,周穆文与元驰联手救出四大财主几十口人后,他们便将周穆文奉为救命恩人,自然对他礼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