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应该信你!”恨不得冲着河洛破口大骂一顿,鬼谷子压抑着满心的懊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河洛,听我的,去吧施勋接回来,回不回魏都没关系。”
“只要师兄在齐国呆着,很快,孙膑的怨恨就会被完全释放出来。”喃喃自语着,河洛双眸微抬,定定的看着鬼谷子,“你只要告诉我,他都学会了哪些阵法。”
“全都学了河洛,他全部学会了。”吞咽了一声,鬼谷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颤声道:“你想做什么?河洛,你不仅想顶替他的历史,难不成你还想去阻拦因果?!”
河洛不可置否的垂下了眼眸。
“不可能的河洛,你知道的,这完全是因你而起。”像是看着疯子一般,鬼谷子不可置信道:“你一插手,便相当于把这一世的因果整整放大了数十倍,你承受不了的河洛,不仅是你,便连苍生都……”
“我不在乎。”
话语猛地一顿,鬼谷子怔怔的看着河洛。
河洛的语气轻的仿佛是从心口发出的叹息,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掌中的布帛,他打量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鬼谷子,低声笑了起来,“天下众生又与我何干,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兄,也只为了师兄而已。”
被那双眸冷冷的注视着,鬼谷子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抿了抿双唇,鬼谷子努力忽视着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试图让河洛打消这个念头:“在等等河洛,就这一世了。”
“我等不了了。”深吸了口气,河洛的话语中含着一丝隐藏极深的颤抖,压抑着上万年的痛楚,“我已经受够了,子冠,我受够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我受够了这种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却在最后被打破的痛苦。”
微阖着双眼,河洛沉声道:“我以前一直迫于天道而畏畏缩缩不敢多出历史一步,但现在我想赌一把,就这一次。”
鬼谷子:“若是赌输了。”
手中布帛缓缓滑出,河洛眼眸温柔无比,莞尔一笑,“那便和他重新来过。”
一时间整个屋内安静的可怕,唇瓣微微抽搐着,鬼谷子三番两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呢?
摇了摇头,见无论如何也不能劝得河洛回心转意,鬼谷子垂眸瞥了下河洛手中布帛,默念几声痴儿,转身离去。
他来此本就是劝河洛不要妄动因果,既然劝说不动,那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想要阻拦因果,这赌局必定凶险万分,或许在某些地方,自己可以想办法帮他们一把。
烛火轻柔的跳动着,发出隐隐的“噼啪”声,河洛原本冷硬的眉眼在烛光中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目不转睛的盯着放在案上的布帛,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那布帛边角碎裂,参差不齐,极像是被人不小心扯下来的废布,然而这布帛的中心却又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
——别生气了,快回来吧,师兄永远陪着你(一颗画工极差的爱心)。
这是那日他摔门而出后,师兄前来找他时留下的字条。
手指在那颗一看就很糟糕的爱心上来回抚摸着,河洛眼眶微微泛红,像只无家可归的雏鸟,略带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半晌后,河洛猛地起身,翻箱倒柜的找了支有些开叉的毛笔,皱着眉头将笔端上干枯的墨迹舔了舔,小心翼翼的在那行占据了大半个布帛的字后面留下一行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颗同样画工极差而且还画得很大但却无比认真的爱心)。
第94章 战国二三:脱离天道
齐国临淄
施勋一脸憔悴的被压在殿下,身上腕上镣铐拖拖踏踏的锁了一堆,像是把他当做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牢牢控制着。
可要知道施勋如今真气被锁,腿伤未愈,别说什么洪水猛兽,便是连猛兽这两个字他恐怕都担当不起。
他现在也就是只待宰的鸡罢了。
孙膑在将他带进来后便已先行去了内殿通报,而这大殿内除了看押他的守卫之外再没丝毫人影,恐怕齐王这连夜召见也是瞒着诸臣进行的。
嘲讽似得咧了咧嘴唇,施勋微垂着脑袋,平心静气的数着地板上纹路,一面等候着齐王的大驾光临。
连夜将一个敌国战俘召进宫来,八成不是想招揽便是想套话,而一旦招揽不成或是将想知道的都问了出来,接下来怕就是杀人灭口了。
这种场景早已是屡见不鲜,要按着以前随你怎么做一个真气炮轰过去,任你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但如今手无缚鸡之力,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呆了片刻,耳边滚轮声缓缓响起,眉间一抖,施勋抬眸看去。内侧殿门处,孙膑眉峰紧皱的行了出来,一面思索着一面推动着轮椅行至施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