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一样的阿满被同事孤立,组织老大却很欣赏他“无欲无求”的模样,逐渐把他向上提拔,阿满从一个看管仓库的普通打手一路升迁,成为一条偷渡线的小头目,负责盯着“货物”的运输和出手。
是的,他能回家了。
虽说不是台省,但也是华国的土地,他的父母把寻人启事贴满了整个华国,只要他拨通电话,或是找到警察自首,就能回家。
电影里,背部微驼的青年死气沉沉地对着墙上的寻人启事吸完了一整根烟,最终将烟头捻在上面那张朝气蓬勃的少年脸上,踏入仓库,猛敲笼门,以恐吓那些早已吓破胆的少女。
他犯了太多的罪,已经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其中一个“货物”的脸。
虽然被泥污弄脏,头发凌乱,可那双带着水气的温润眸子却一模一样,少女穿着染脏了的白色长裙,行动中带着点土气,盘腿蜷缩在角落,时不时抬起眼睛看看守卫。
其他的女孩们似乎以她为中心,都靠在她身上取暖。
阿满颤抖着走近,抬起她的下巴——随即被吓得一个踉跄。
是这张脸。
是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中,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至今还保留着痛感的一张脸。
影院中传出小小的哗然,小晚身边的同担也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这个女孩好像小猫啊。”
小晚:“是啊是啊。”
两个沉浸在剧情中,仿佛忘了什么事的少女沉默半晌,然后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卧槽,就是他!”
第91章 深渊
楚清筠再一次被前后左右围观。
他在节目里的那次反串非常出圈,一次次被拿出来和原版对比,也带动了短视频大面积的片段模仿,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甚至拿着截图问这个女演员叫什么。
有了上次的经验,工作室的人,甚至楚清筠本人都觉得这次一人分饰两角的反串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
但听电影院中此起彼伏的轻呼,这个反串角色还是给了大家不小的震动。
《血月》中的月如是革命战士,楚清筠的男相在化妆后自给角色添了一抹英气,有设定在,又有搭戏的队友在旁边对比,那一分英气恰好好处,毫不突兀。
但《发财》不是全员反串,在其他演员都各司其职的情况下,在一群女孩子的簇拥下,竟然完全看不见出他是男人,就连对着楚清筠的节目盘了好几遍的粉丝一时都没有看出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般人认识一个陌生人,都是先有一个整体的轮廓,再看到五官,接着才是神情、气质等一些并非实体的东西,但无论是观众还是镜头里的阿满,第一秒注意到的,都不是她身材如何,长得怎样,而是被那种干净蓬勃的生命力吸引。
她那未经世事的单纯模样,在恐惧逼仄的环境下不忘偷看的大胆,只看一眼,就能想到她如何在山野间、小溪旁,野草一样自由生长,也不禁幻想,如果不是被绑架到这里,她应该会被长辈捧在手心,被同龄人喜爱追求,或许嫁给一个同样土生土长的男孩子,或许进城打拼,享受随意挥霍的青春。
这似曾相识的干净气质,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渐让她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于是在看到她的脸时,被这种熟悉感牵扯,便在潜意识里觉得她和那个人很像。
接受“很像”这一点,再意识到两人相貌高度的重合时,就会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宿命感。
而观众还比阿满多一层,他们在第四堵墙外,知道这两个角色是同一个人演的,于是不约而同地被这种几近戏弄的短暂蒙蔽与恍然逗得会心一笑。
当然,仅仅从演技角度分析,白衣少女没有沾染月如身上任何的英气毅然,更像一汪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澈泉水,安安静静。
不少影评人惊讶于楚清筠的表现力,目露欣赏。
小晚感情丰富,在为女孩惊艳的同时,也忍不住为阿满难过。
命运像是在戏弄他,在他坠入深渊时让白衬衣少年印在他心里,又要在他趋于麻木时,再派女孩来提醒他。
“满哥,看上了?”
手下见从来对女孩们不假辞色的阿满反应那么大,纷纷调笑起来。
“满哥,你以前不碰货,不会是因为头儿在骠国吧,一来这边就破戒了。”
阿满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过来,没管手下的挑衅,单膝蹲下,重新端详起女孩的脸,半晌,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倒在手上,捏住少女的脸,不顾她挣扎,把她脸上的泥污擦去。
因为他一直面无表情,手下们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有些忐忑地跟着他看过去,也被她的相貌惊艳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