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随便找个时间带颜束走一趟惩罚区就行了,以后再让这白眼狼还人情。
说起来,颜束认为裴放在系统内几乎一手遮天,其实也不为过,但是他的肆无忌惮里总是没什么好日子的伤痕累累罢了。
任务失败要瞒过系统看起来简单,但裴放也只能抹去自己在行动过程中的实录,他没杀掉人是事实,便会相应的惩罚在等着他。
至于惩罚区......一个所有人都不想回忆的地方。
等裴放从那里出来,已经是心力交瘁,疲惫感席卷全身,本想把主控所的活跟钩吻交代一下再去休息,却发现这二百五一腔热血地跟着颜束进了囚笼。
他倒是不怕颜束出什么事,只怕钩吻道行太浅,在颜束手底下折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休息也不敢休息了,裴放又是一通火急火燎地空降,修改程序生闯囚笼,没给他刮下一层皮都是好的。
当时,裴放从直升机上被颜束砍断绳索,顺势摔到花丛里时,倒不是故意装神弄鬼地不想起来,而是身上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全是伤。
他摔下来也不轻,咬紧了牙,冷汗浸湿了后背也没能起来。
现在想想,这都什么亏人的事儿,并且眼下他又得扛着这个不要命的玩意儿回去。
颜束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水里泡了几遭,人发了高烧,囚笼里便是一直强撑着,被砸后干脆直接昏迷不醒了。
有时候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嘴里念念叨叨着“我是谁”、“你是谁”等。
看他脑子不太清醒,裴放想过套两句真话。
但每次一问,这位大佬就延续了清醒时候的臭脾气,一声也不吭了,警戒防备直接拉满。
饶是这样,裴放也有些爱不释手地将昏迷中的人架着胳膊,靠在他的半边身体上。
“哎,我来吧。”钩吻看着裴放小臂上还渗着血,有点于心不忍,好心说道。
“不用。”裴放显然不领情,语气有些不耐烦,“给水晶兰发送通讯,问她是不是死路上了。”
钩吻奉命唯谨地联系水晶兰:“到哪了?老大问你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边的和事佬钩吻没来及把后半句的委婉说出口,只听对面传来一个女声,调子上扬,颇为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谢谢我没死,欢迎来到D区,荼蘼呢?问他安好啊。”
太狂了,这姐真的太狂了。
钩吻颤颤巍巍地紧忙关闭了通讯程序,由于精神紧张摁错了好几次,欲盖弥彰地干完之后,钩吻又贼眉鼠眼地瞄了一眼裴放,打哈哈道:“水晶兰的意思是,她快到了,希望你一切都好。”
不解释不要紧,荼蘼……也就是裴放的火只可能烧到水晶兰身上,而经过他这么一解释,钩吻觉得自己也有点危险了。
虽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荼蘼这个名字不能叫,但试问谁敢这么直呼他啊。
钩吻想,水晶兰最近是不是潇洒过了头,已经掂量不轻自己的斤两了,怕是最近没在荼蘼跟前晃悠过,不知道这位如今心狠手辣的程度。
钩吻正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一阵妖风迎面袭来,只见一辆黑色越野疾驰而来,打了一个炫酷的漂移,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然后稳稳当当停在了裴放的面前。
贴着防窥膜的玻璃窗降下来,一位留着波浪卷发的女子束着高马尾,浓妆艳抹唇色嫣红,正是刚刚狂言不逊的水晶兰。
她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拉到了鼻尖处,仔细瞅了瞅裴放左肩上靠着的人,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灿烂:“哟,荼蘼,上哪拐了这么个美人,你给人下药了还是打残了,怎么感觉这人快没了?”
钩吻差点腿软:“......”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吧,句句踩在荼蘼的濒临发火的开关上,真以为这几年他们老大脾气改邪归正了?
再说了......美人?颜束?
等她见识过这位大佬徒手捏死人的彪悍和一对一群的武力值,也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不过颜束此刻高烧不断,估计已经在脱水的边缘,脸色像刚刷上的墙皮,五官的攻击性像是被病态完全遮掩,让他在外人看来是有几分不经风雨。
但钩吻即便看着他安静地昏迷着,仍然敬而远之——因为像颜束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猜到他会不会突然睁开眼捅你一刀,也就只有裴放敢把他放在身边了。
裴放看了一眼水晶兰,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忍了脾气,居然没开口直接骂人。
水晶兰开了车门,她开的是一辆三排的越野,钩吻帮扶着把颜束弄到最后一排躺下,便跟裴放坐到了第二排。
“荼蘼,你到底会不会疼人。”水晶兰单手转着方向盘,依旧喋喋不休,“不行把他交给我,保准养的白白胖胖,再说你这几年......”
裴放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正好对上水晶兰往后排偷看的眼神,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凉气:“三天之内,我要D区各线路囚笼空间的程序风险报告,以及休息区各组织的活动轨迹和近期交易,拿不上来,你就去惩罚区待三天再回来。”
钩吻咽了下口水,双手放在膝盖上,突然坐的无比端正。
“我……突然觉得这型的也不太适合我,你留着养,我那儿还有点忙,待会儿就走。”水晶兰顿时没了刚刚停车时的风驰电掣,态度瞬间软了下来,满脸写着“我只是个司机,什么也不懂”的天真。
裴放脸色不太好了,没搭话。
钩吻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一下车内压抑的氛围:“你这车倒是不错。”
本就是个话痨的水晶兰听钩吻居然这么识货,惊喜地一拍方向盘,仿佛正打算口述一篇万字论文来展示她的宝贝。
但还没开始,裴放先来了句:“车没收了。”
痛失宝贝的车主当场就想撂挑子不干了,迫于裴放的威压愣是死死捏着方向盘,凶残地压下心头“大家一起去死”的美好祈愿。
显而易见,车内的气压比刚刚更低了。
水晶兰在马上要失去爱车的痛心疾首中把这种怨念成功转移到了钩吻身上,在心里叨叨个不停:这货故意的吧,好端端在荼蘼面前提这么一嘴,然后自己搁那幸灾乐祸,简直其心可诛。
不行,这得报复回来,不然她今天回去要长皱纹了。
“咳......那个人我给你弄出来了啊,回头给点酬劳。”水晶兰语气压得低,这话更像是从牙齿缝里往出蹦,颇有在码头搞不正当交易的天分。
此话一出,钩吻霎时汗毛倒立,不知道这姐想干嘛,自己死也要拉着他垫背吗?
但水晶兰说的话确实不算栽赃陷害,只是这事儿当着裴放的面说,也是会有被扔进惩罚区的可能。
钩吻思索了一会儿,觑了一眼旁边的人,见没什么反应,本来想直接装傻,但想到上次被发现的经历......于是他有点遮遮掩掩的试探,妄图蒙混过关地开口:“就先放你那儿吧。”
水晶兰笑得有点损:“人没在我那儿哦。”
“那你给弄到哪里去了!”不明所以的钩吻连忙问。
水晶兰猛打了一把方向盘,才悠悠道:“扔后备箱了。”
“你是人吗?”钩吻急了,“你那些个破事儿以后别想让我帮你了!”
“他娘的!我不是人,我能给你跑腿,你个废物点心怎么不自个去。”
“狗东西,你说谁废物……”
两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各种动物和祖宗十八代满天飞。
裴放并没有开口阻止这一场小学生互掀老底的吵架,也没有被吵到头脑烦乱,相反他觉得心安,类似于一直腾空的脚踩在了实地上的感觉。
他靠在座椅上仰着下巴,莫名有点困了。
只是,有人不这么觉得......
“能闭嘴吗?”
后排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凌厉得像一把尖刀,直直劈断水晶兰和钩吻的小学生骂街。
第44章 休息
颜束揉着仿佛被火星砸过的脑袋睁开了眼,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摸了摸额头,却仍然发烫。
他本身是不想醒的,奈何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狗叫,实在扰人清梦。
加之他唇焦口燥,嗓音也有些嘶哑,这么一开口,寒气便侵袭而来,冰冻了满车的嘈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钩吻立刻条件反射地噤了声,对喷正嗨且口若悬河的水晶兰便跟着顿住了,一个“妈”字卡在舌头上欲说不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一眼又一眼地瞥向车内的后视镜,充满好奇和探究的视线打量着那位刚刚苏醒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