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吻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便是一对二马上要打起来的场景,显而易见,裴放是那个一。
于是他自作主张讲了一个没人买账的冷笑话。
鸦雀无声……
颜束跟另一个......六耳猕猴,站在靠近海边的地方,两人靠得不算近,但打眼一看,总有一种已经结盟的意味。
这也难怪裴放脸色不好。
“还不现原形?”钩吻大剌剌地并着两指,冲海边那位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点了一下。
“哦?”看到从赶过来的人,颜束眉梢微微一动,发出一个单音节。
六耳猕猴见盟友有了动摇,立马也有了反应,手里把木牌捏得更紧了,他死死盯着来人,语气也像眼神那么凶狠:“一个假货敢追到这里!简直找死!”
不知道是不是太年轻,明显的激将法,六耳猕猴却没等站在裴放旁边的钩吻回话,他已经冲了上去,俨然是要亲自动手消灭反派的正义使者之态。
裴放不吃这套,挡下两招,一脚给人踹回了颜束旁边:“三堂会审还没开始,这么心急做什么,想先下手灭口么?”
“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明后来者就是真的?”被踹回来的人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的颜束,横眉转向裴放。
颜束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什么东西?”钩吻对于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惊讶,毕竟古堡走廊里满是裴放和颜束,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木牌是个什么玩意儿?没听说啊。
这东西要是能证明自己是真的,他立马砍树刻一个去。
然而眼下的状况,没能给他当木匠的机会。
裴放并非看不出颜束的有意偏袒,这人心思太深,他一时摸不准。
人在心理上确实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第一个出现总是要比后来者能让人信服,就好像多了那么点时间的相处就能多一分感情似的。
裴放没有放松,腿脚一直都是紧绷的。
颜束想干什么?
刚才明明已经提醒过他,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偏偏反其道行之,跑到反派那边站队了。
想到上一场这人就喜欢跟着NPC往人老巢里钻,裴放就气不打一处来。
“颜束,过来。”裴放脸色阴沉。
“怎么?”颜束不以为然,摊开手,往旁边假钩吻的身边走近了一步,“他有木牌,说错什么了吗?”
“......”裴放忍无可忍,已经确认这人绝对故意的。
“我只知道木牌才能证明身份,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敢确认我的么?”颜束把自己的木牌拿出来晃了晃。
裴放被他气得心里着火、头顶冒烟,沉着脸不再开口。
“你俩停一停。”钩吻站在裴放旁边打断两人争锋相对,“听我先说,我也能证明我是真的,我在密林发现了张山和NPC的阴谋,张山是独狼,他跟NPC进行交易时破坏规则加了后续条件,如今交易被破坏,他本身也是活不了的,我就给人打了个残废扔古堡里了。”
裴放听见“交易”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眼神沉了一瞬,等钩吻说完才问:“你这么搞他没被NPC针对,他违反交易了?”
“不是他违反的,但他应该也没解释的机会了。”钩吻有些不敢直视地瞄了一眼裴放,“走廊西处。是你炸的吧。”
裴放闻言撩了下眼皮:“怎么了?”
“你你你......我怎么说你好,胆大包天,不知死活,那些折磨你没受够是不是?”钩吻听他承认地这么轻易有些急眼了,“老大,当我求你了,能不能消停点。”
颜束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关注着身边这位六耳猕猴的动静,以防这人耍什么小动作,没了这根牵引绳,是不太好进行下一步的。
他没看对面,却开口问:“什么交易?”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裴放不放过每一个把颜束往自己身边勾搭的机会。
“不想听了。”颜束抱着双臂,一脸的倨傲。
“停停停,你俩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接对方的话。”刚刚把话题拉到正轨上的钩吻抬手打断企图把话题带歪的两人,对着裴放继续认真道,“被你炸开的走廊,出来的东西有些奇怪,而且不像是无穷无尽的,数量有限,但是杀了那么多却也不见减少是怎么回事?”
裴放:“打不死的,当然不会减少。”
“你知道!”钩吻睁大了眼,“那你还把走廊西边炸开,你该不会也早就猜到张山会跟NPC做交易吧。”
“怀疑而已。”裴放说得随意。
“靠!你是人吗?”钩吻气得原地团团转,“你能猜到还让我去,我我我......差点暴露身份你知道吗?”
“双重保障,以防万一。”裴放很是淡定,“再说,他也活不了,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这不要脸的玩意儿把话说得轻松,他一路上来回跑,脚下不仅磨出了火星子,还看了一场三观碎尽的戏,给人猜出身份的时候他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眼。
裴放这货到底有没有人性,真不怕他这个青少年的心理发育受到影响和迫害吗?
“你还猜到什么?”钩吻捶了两下胸口,生怕自己背过气去。
裴放盯着颜束往前走,这漫不经心的几步却把那冒牌货刺激到了。
颜束看到旁边的人把木牌越捏越紧,一不小心就能给掰折了去,心想还没到时候,于是冲着裴放开口:“站原地不会说话?”
“怕他听不清。”裴放侧咬了一下舌头,随机停下来,不甚在意地看着那位冒牌货笑了笑,无端给人笑出一身冷汗,“想必你们的主体已经进入古堡了吧,你却想独自逃走......让我猜猜,是与主体分离太久,拥有随意变化的形态之后便想自立门户,不愿意再被囚禁到一具躯壳里,于是你们逼的他们不能在古堡待的时间过长,也是怕他们会忽然发现你们其实是他们的一部分吧。”
钩吻跟了上来:“什么意思?我听来的版本是那群NPC跟这群古堡里的东西抢地盘,与主体分离是什么意思?”
“哦?”裴放饶有兴致地笑了笑,“看来你们散播出去的版本倒是不少,那群躯壳在唬人方面确实比不过你们,身为被囚于此的魂体,你想逃到哪里去?”
古堡在建筑构造上有十分明显的缺陷,这种故意形成的漏洞恰恰形成了囚禁,这里的NPC其实是被古堡囚禁灵魂的人,可是经年累月,他们被囚在古堡内的灵魂有了自我意识,而放逐在外的躯壳同样醒了过来。
空壳子需要灵魂才能自由行动,于是把手伸向了外来者,他们在古堡里招待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用他人的灵魂一次又一次地填充自己,可不是自己原装的东西,每每过上一段时间总是不耐用。
而古堡内被囚禁的灵魂不愿重新回到自己的躯壳里,于是开始排斥这些空壳子的进入,他们在走廊里利用“鬼打墙”一遍又一遍引诱这些进入古堡的客人将他们释放出来,然后变成客人们的样子,引导人们自相残杀,再代替他们永远地离开这里,恢复自由。
裴放说得这些古堡内情,颜束基本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不怎么惊讶。
在此之前,他不明白的地方在于裴放为什么明知故犯地炸了走廊,方才听钩吻提了一嘴张山与NPC做交易......颜束只觉得心里一阵凉,裴放猜得出来张山的行为,却还能不动声色,又设计让张山自寻死路,实在是心思过于深沉。
或许,一开始他把钩吻留在岸上,故意以钩吻的身份吸引张山的注意力,就已经在布局了让张山自投罗网了。
反观裴放自己,跟着他又是下海打怪,又是走廊捉迷藏,看着不紧不慢不着急,直到摸清了整个古堡的秘密。
这人一边把他这个定时炸弹看得紧,一边忙着给有威胁的人下套,真是手段匪浅。
可是为什么?裴放能在上一场里追着他砍,却要在这场里用双手不沾血的方式将人谋杀。
系统对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限制,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则是他不知道的?
那么现在呢?
颜束不由自主地想,这人又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逆反心理作祟,看不得裴放运筹帷幄后的春风得意。
于是站在假货身边,确实想要探出一条出路,在裴放看来,是否一切都已然在他的掌控里。
如果此时这场出去,这人依旧把他扔在某个休息区,他又回到了被动的位置,这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