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地,像是绕了一圈,但是又没走过拐弯的路。
这在民间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叫鬼打墙。
“我们是不是遇见......”在三人同时的沉默之下,钩吻率先抛出一个问了半截的问题,在寂静中显得小心翼翼。
而他没说出口的那几个字,三人心知肚明。
并非钩吻胆小,而是在一个全新的、还没搞清楚任何事情的环境中,目前的状况确实对他们不怎么有利。
“是的,所以是敲了门的问题吗?”颜束问。
眼下兜圈子的诡异情况自然是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
裴放立即摇头,略带安抚地说:“如果刚才你敲过门会有事,我们就不可能在这里一直绕圈子了。”
“是吗?”颜束有点怀疑他的话。
“当然,我怎么会让你有危险?”裴放理所当然地撩人。
颜束不想理人:“……”
之前是谁拿着刀抵在他咽喉上,他不至于忘得这么快。
还有心情搞这些,旁边自然有人看不下去了。
“咳咳......”钩吻出声打断,“这个也不怎么难解,能有多危险。”
裴放这人,钩吻自认为跟了他这么久,对这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公事上铁面无私,说一不二,就他们几个都不知道被他亲手扔进“那地方”多少回了,每次想起来就对这位老大敬而远之。
然而裴放私底下却不正经得紧,只要跟他一起进过囚笼,就知道这人才是最把系统规则不放在眼里的那一个。
而且裴放又是个实打实的颜控,曾经为了一个身影,灭了整个囚笼的NPC。
之后他把人倒是带了出来,却又给人家说:“抱歉,我认错人了。”
扔下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就把自己关进了主控室,整整一个月没出来。
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所以这一次,钩吻也不确定他又有什么打算了?
一个追杀令上的囚徒,裴放又非要保他的命。
为了什么?为那张祸害人的脸吗?
看着裴放跟颜束说着话,钩吻就觉得自己真该死,当初怎么就为了偷懒,把追杀任务扔给了裴放。
他觉得自己真是害了人。
“切,不就是长得好看还能打么。”钩吻没忍住,悄悄嘀咕了一句。
跟颜束这种人待在一起,冷死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就会卖了你,有什么好玩的。
“说说你的看法?”颜束突然看向钩吻。
“没什么。”钩吻在心里编排了别人,此时有点心虚的撇开脸。
这次轮到裴放疑惑了:“不是你说,这个不怎么难解么?”
果然背后不能论人是非,钩吻刚刚把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尴尬点了点头:“有是有,但不一定都能用。”
“嗯,总比没有好。”颜束摆出了洗耳恭听地态度。
反正这个时候他们不管走多久,最终还是会绕圈子,不如直接节省体力。
“这种东西也分种类。”钩吻说,“第一个种就是对人的意识进行篡改,比如你觉得自己走的路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走的,但是偏偏不知道在什么时刻改变了,于是就兜起了圈子。”
“这种我倒是听过。”裴放扶着下巴想,“但好像没有碰见过。”
钩吻翻了个白眼,无奈开口:易乌儿二漆雾尔吧宜“你不是没碰见过,是没有东西能篡改你的想法。”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指向裴放:“哎不对,倒也不是没有,我想起来有一次......”
“你想起来什么?”裴放抬眼,目光带着几分不善。
钩吻缩回手,识相地闭了嘴。
他知道裴放自己肯定也想起来了,但这人嘴上问他想起来什么,眼神却能杀人。
不怕死的傻子才会真的说。
颜束盯了旁边那人一眼。
只见裴放一脸无辜,脸上仿佛写着“我什么也不知道”几个大字。
倒是一等一的会装。
“所以被篡改后的解决办法呢?”颜束问。
“我尝试过跳楼。”钩吻十分认真,“被篡改意识相当于让你活在不真实的梦里,想想你要是魇住了会怎么办?”
颜束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示意钩吻继续说。
钩吻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你想啊,睡着做梦的时候从高空坠落是不是会有一定的几率惊醒。”
“那如果没醒呢?”裴放显然不是很赞同这种说法。
“你也尝试过?”颜束抓住他的话问。
裴放有一刻的怔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在转眼间模糊了,仿佛他自己也没有很确定。
颜束只是习惯性挖坑试探,也没想着能真的得到回答。
裴放一笑:“我好奇。”
“好奇什么?”钩吻仰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傻脸问。
“好奇没有窗户,怎么跳楼?”裴放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轻飘飘问出口。
这倒是真是个问题,钩吻也有些傻眼。
敢情第一种情况分析了半天,最终夭折在没有实际操作空间这个问题上。
他话锋一转,有点想找回几分颜面,于是接着说:“也不一定就是这种情况,毕竟你在这儿,什么高科技东西能篡改得了你啊。”
“如果排除第一种,还有别的情况?”颜束问。
钩吻点头:“有的,除了篡改精神力比较薄弱这类人的想法,还有就是实际空间被改变了。”
颜束皱眉:“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改变实际的空间或路线?”
比起会出错的记忆,人往往会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客观存在的总不可能是假的,所以颜束有这种疑问也属于正常,毕竟实力过硬的人大多数都是十分相信自身的判断力。
显然,不止颜束会怀疑,此时此刻三人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太清楚可以排除第一种状况,且不说裴放和钩吻经历过多少囚笼空间,这点精神力要是没有,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反观颜束,在上一个囚笼空间里能在那个女人制造的幻象中保持清醒,就已经证明他精神力非同一般。
所以篡改他们的意识,简直相当于自找麻烦。
于是第二种情况就具有十分大的可能性——真实的空间被改变了。
可眼前的走廊,是他们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
“也不是没可能。”颜束忽然抬起下巴,视线转移到走廊墙上的某个东西上。
钩吻跟着看过去:“你是说,咱们确实被骗了?这路可是咱们三个看着走完的,还是回到了原地。”
“或许,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的。”裴放幽幽出声。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的?
难道他们还在中途闭过眼睛吗?
钩吻抓了抓头发,正想开口再问,只见颜束抬手指向墙壁上他一直看着的东西。
——那是一盏挂在墙上照亮用的油灯。
这盏灯的周围被散发出来的光芒所照亮,但是再往前、再往前一点的路,它却没办法再把光传播过去了。
“我们只在有光亮的可视范围内是一步一步看着走的。”颜束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那没有光的地方呢?”
钩吻恍然大悟:“对!每盏灯之间总隔了那么一段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所以真实空间被改变就说得通了。”
改变是当他们每次步入黑暗的时候发生的,一段又一段,把他们绕回原点。
“那怎么破解?”钩吻终于对颜束刮目相看了,“我们都没拿照明工具。”
“那不是有现成的。”裴放走上前,一把卸下墙上的油灯。
钩吻嘴角咧了咧,他家老大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思路清奇,不过“卸个灯”这种操作比起裴放之前的暴力执法,那确实温和太多了。
“找出路吧,这里不宜久待。”颜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座古堡太诡异了,如果今天晚上没能找到对他们有利的线索,反而被困死在这个地方,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走吧走吧,感觉这里的风突然有点冷啊。”钩吻搓了搓胳膊,正打算问身边这两人冷不冷。
他刚刚转过头,就看见上一秒还面容沉静的颜束脸色巨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