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的鞋为什么还要穿?”
姜颂抿唇,垂下目光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帆布鞋。
她以为她伪装的够好了。
怎么还是被陆淮琛看出来了。
“我还没穿习惯,穿习惯就好了……”
“你带了其他鞋的吧。”
姜颂哑然,说谎道:“没有,这次过来匆忙,没来得及准备那么多。”
“为什么不穿自己的鞋。”陆淮琛问的直接,声音带着冷漠。
姜颂接过创口贴,嘴硬地辩驳道:“这也是我自己的鞋啊,怎么就不算我自己的鞋了?你给了我,就是我的。”
反正陆淮琛已经发现,索性姜颂也不伪装了,她解了鞋带,脚刚伸出来隔着袜子都能看到从里面渗出来的血渍。
有时候姜颂都佩服自己,打针都怕疼的人,这种时候这么能忍。
脱了袜子,姜颂转了下脚腕看了眼已经磨破皮的后跟,以一个很艰难的角度抬着腿试图将创可贴贴上。
脚没有支撑点姜颂尝试好几次,不是贴歪了就是扭到了腰,最后有些懊恼的将贴废的创口贴团了起来。
“再给我一张。”姜颂头都不抬的伸手。
手里没等到创口贴而是等来了一声叹气声。
原本就没什么耐心的姜颂听到这一声有些恼,又不是让你贴,你叹什么气。
“你……”
开了口的话戛然而止,姜颂嘴都没来得及合上她就听到了自己已经开始加快心跳声——
陆淮琛蹲下身,一只手微凉的手很轻松地握住姜颂的脚腕让她垫在自己的腿上。
创口贴再次被撕开,姜颂感受着陆淮琛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皮肤,像是一层浮沫的泡泡,在阳光下一点点的爆破,一个接着一个,很轻微的动作却又能直观的感受着。
看着低头的陆淮琛,鸦羽般的睫毛挡住眼睛,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
姜颂说:
“陆淮琛,你不会接受别人的告白,对吧?”
第5章
一直到陆淮琛将她送到旅店门口,姜颂都没等来陆淮琛的一句回答。
若是放在大学时期,姜颂有足够的自信,连她都追不到的人别人未必会追得到。
想想当初她从大二开始追陆淮琛,直到大三两人才正式确定关系。期间她也见证过许多向陆淮琛表白的人,最后还不都是被直接拒绝,也就只有她,没有被直接回绝,给了她一个追求的机会。
但是现在,姜颂心里没底。
不是害怕陆淮琛会真的同意那位女老师的表白,凭借她对陆淮琛的了解,他不会接受。但并不代表下一个出现的人陆淮琛同样不会接受。
从分手到现在,一别六年,姜颂的那点自信早就在她向陆淮琛提出分手的时候被磨没了。
她现在甚至都在庆幸,重逢后陆淮琛还愿意与她讲话,愿意心平气和的同她坐在一起吃饭。
姜颂站在旅店门口,开着玩笑:“不上去坐坐吗?”
见陆淮琛没开口姜颂继续道:“好吧,那就不邀请你了。下午我去学校找你,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
姜颂转身,手还没碰到旅店的门里面就出来了一个男人,个子不高但是很壮,他戴着帽子,出门后看到姜颂挡在面前抬头将不悦地表情露了出来。
姜颂愣怔住,与对方对视时身上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男人面相太凶了,五官给人一种紧凑的感觉,脸上的肉都带着蛮横,即使是一句话不说姜颂都觉得对方下一秒要打人。
陆淮琛伸手将姜颂往旁边拉了一步,给对方腾开位置。
男人又看了姜颂几秒后才将视线转移到了陆淮琛的脸上,但时间停留的很短,几秒钟后他压了压帽檐离开。
看姜颂还没缓过来,陆淮琛多了眼已经走远的人的背影,问道:“你认识吗?”
姜颂摇摇头:“不认识。”
姜颂中午没多做休息,提前把学校登记用的资料准备齐全后赶在下午上课前就去了学校。
陆淮琛下午有课,她路过教室的时候陆淮琛正在给里面的学生上着课。
姜颂看眼门口挂着的年纪牌,三年级,聋哑班。
上次过来姜颂只留意了教室里面的情况,倒还真没注意整个学校的教学是什么样的。
就如肖金轩说的一样,这是特殊教育学校,聋哑人在这里是最正常不过的。
透过窗户,姜颂看到里面坐着的十来个学生,虽然人数不多,但按照聋哑人的人群来看,已经算是不少了。
陆淮琛这节课上的是数学课,他站在讲台上比划着手语,转头在黑板上写字时他不能边写边讲,只能等黑板上的字全部都写完后,再转过身面向那些孩子们讲黑板上的内容。
姜颂上学时陪陆淮琛上过手语的选修课,手语课其实很枯燥乏味,那还是上课的老师可以说话的前提下。会选手语作为选修课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其他的课没有抢到,只剩下了一些冷门又无趣的课程被迫从中做选择。
但陆淮琛不同,他是第一选择就是选了手语课。
姜颂虽然不喜欢,但却也因为陆淮琛跟着选了同样的课程。
看了一会儿后陆淮琛终于发现了门外的人,他摆了摆手示意姜颂等等他。
姜颂隔着窗户,伸手用手语比划了几下。
能看到陆淮琛停顿了一下,随后收回目光继续上课。
学校的资料室不大,就是一间教室改造的,里面放了许多简易的架子,上面堆放着一些牛皮纸袋子,还有一些蓝色的文档盒。
姜颂一进门就被里面刺鼻的味道呛的咳嗽了几声。
陆淮琛递了个口罩过去,“这里一般没人过来,你要找的人,有大概的信息吗?”
“只有一张照片。”姜颂戴上口罩,跟着陆淮琛往里面走,继续说着:“大概是十多年前在这里读过书,女生,聋哑人。就这些。”
陆淮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问:“十多年是具体多少年?”
姜颂摇头,解释着:“我也清楚。她是当时案件的一个证人,我拿到手的资料只有她的证词,名字是有,但身份证是假的,具体情况很复杂,以至于现在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知道她在这里读过书,也是问了好久才知道的。”
陆淮琛捕捉到姜颂说的关键点,反问:“你是说,她当时的证词有问题?她说谎了?案件是多久之前?”
“八年前。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说谎,当时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我还是要见到本人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你是受了委托?”陆淮琛有些不太明白,他分析着:“这样的案件应该交由一直负责的律师或者相关的律师才更合适,你如果是刚从事律师职业就接手这样的案子,对你并没有益处。就算不是刚从事,这种年代久远又复杂的案子,也应该交由资历深的律师。况且……”
陆淮琛看了眼姜颂,停顿下后继续说道:“况且,你不差钱。”
姜颂知道陆淮琛的意思,这个案子有多复杂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接不接手也是她考虑很久之后才做的决定。一般来说越是复杂的案子律师尤其是涉及到经济纠纷的案件,可以拿到的佣金非常多。
陆淮琛话里的意思是,她并不差点钱,这么有难度的案子没必要为了这些钱去为难自己。
“是我自己要查的。”姜颂很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陆淮琛没听清。
“没什么。”姜颂捏紧口罩,吐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先找资料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陆淮琛看看姜颂,末了还是没再多说。
因为时间比较久,又没有具体的时间,只能将过去十多年的资料全部都找出来挨个查看。
陆淮琛找了一间空教室,把目前找出来的资料都放在了一起。
陆淮琛说:“十多年前这里还是混合制的学校,除了接受残疾人外还有一些正常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不起学的学生才来这里。”
“为什么?是因为这里学费便宜吗?”姜颂问。
“嗯。这里之前有许多人在资助,助学金也有不少。后来换了几任校长,然后又改了制度,慢慢地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啊。”姜颂低着头开始查阅资料。
一连几日的阴雨天在放晴后阳光会格外的刺眼,陆淮琛拉了一半的窗帘后坐下来和姜颂一起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