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仰起头, 第一次底气十足地对着姜颂开口:“是, 我吃穿都是靠姜家, 怎么了?我和你爸是合法领证,他的家产都有我的一半,我凭什么不能用。”
姜颂冷笑一声:“那是对你的施舍,他的钱你能分到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清月跟着笑了起来, 一步步地走向姜颂。
姜颂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有底气。
印象中,宋清月说话都是小声的,每说一句都要看看别人的脸色, 做错一件事也要道歉很久。后来她想方设法的嫁给了姜存远, 依旧是看着姜存远的脸色过日子,即使心机很多, 但也都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拙略想法。
因为她骨子里,对自己就是不自信的。
“姜颂。”宋清月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继而开口:“难道你爸的钱就都是你的吗?从前,他只有你一个孩子,可现在,他又有了孩子。父母的爱,怎么会同样的分给孩子呢?你说,他是更疼你,还是更疼他即将出世的孩子啊?”
姜颂听着宋清月的话,目光落在对方还没有明显显孕的肚子上,一时间难以接受。
宋清月怀孕了?
看出姜颂的怀疑,宋清月快走几步,从茶几的抽屉中将报告递给了姜颂:“知道你不相信,医院的检查报告不会出错,看看吧。看看你即将出生的弟弟。”
姜颂没接,仅是扫了一眼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她带着讥讽的语气开口:“你这么期盼是个儿子啊?要是个女儿,那得多难过呢。还有,你不应该告诉我的,万一你的孩子生不下来怎么办?”
宋清月脸色一变,瞳孔都带着颤抖,“你敢!”
姜颂一耸肩,回答的人畜无害:“谁知道呢。”
“嘿你个小蹄子,你还敢威胁人了,你要是敢动这个孩子,你看你爸打不打断你的腿。”富太太急着开口,一点热闹都不落下。
“吵什么!吵什么!”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她站在二楼,用力地拍着上面的玻璃,一下一下,掷地有声。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以前管理公司没人一个不服她。即使是姜存远在,这个家也是她说了算。
宋清月和那个叫阿慧的富太太瞬间哑然。
姜颂抬起头,她看到奶奶的眼神正落在宋清月的手里。
那份显眼又碍眼的报告单。
明明奶奶什么都没说,姜颂却突然间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从前一直吵着要她回来看看的奶奶这段时间没有同她联系,为什么姜存远之前还要她联姻这段时间也没了消息,为什么今天回来的时候她和张姨说宋清月有什么情况就告诉她时,张姨言语闪烁。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她才是那个被真正抛弃了的人。
一直以为宋清月才是家里的外人,没想到自己才是。
被至亲的人慢慢地远离,原来就是这样啊。
姜颂望着她曾经最近的奶奶,心里像是被反复蹂躏过一样难受,无数根线缠绕着,丝毫都挣脱不开。
那种感觉,绝望又让人窒息。
“颂颂——”
奶奶喊了她。
姜颂笑着,转身推开门出去。
上天好像知道她在难过,并不打算让她心情好一些。
晴朗的天突然就变得萧瑟了起汁源由扣抠群,以污儿耳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来,强风吹着路边的树枝,弯成了弧度,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好像下一秒那些树枝就要被风吹断了一样。
姜颂站在家门外,还没抬腿就感觉到这风有要把人吹起来的架势。
她回头看着房子,几秒的时间,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家。
太陌生了,陌生的可怕。
收回眼神,姜颂顶着狂风走了出去。
天气突然地骤变,让本就不好打车的别墅区更加难以拦到出租车。叫了十几分钟的车依旧没能等到有人接单。
出了那片独栋楼,姜颂已经被冻的麻木。
再走十来分钟有一个公交站牌。
这是姜颂第一次坐这里的公交车。
她也不知道开往哪里,只知道,这是唯一的一路公交可以从这里离开。
人大概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一直等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见有公交车过来。
也是啊,这里是富人区,怎么会有人坐公交呢。
公交少也是正常的。
宋清月当初,不也是为了从这里出来,还特意去考了驾照吗?然后十分自然地拿到了姜存远送给她的车。
姜颂坐在公交站牌前的椅子上,怅惘地盯着对面的站牌。
广告栏上打着这里售楼的广告,宣传语写着多么多么好的话,想要吸引人来买这里的房子。
可这里一点都不好。
连公交都这么少。
这里的人也不好。
远处传来几声鸣笛声,姜颂侧过脸,公交来了。
姜颂扫码上车,坐在最后面的位置。
整个车上就只有她和司机两个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姜颂,几次想开口说句话,看到姜颂的反应后又选择了继续开车。
公交车走了很久,中途没有停过车,不知道是没有人上车还是没有站牌的原因。
姜颂花了一块钱,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外景。
寂寥,萧瑟。
她第一次感受到富人区原来这么孤独。
来往的车辆都这么少。
公交终于绕完了整个富人区,出来后明显路上都热闹了不少。
从一开始提醒公交超速到变得慢慢悠悠,富人和普通人的生活好像也没有相隔很远。
她不惧怕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怕过所谓的穷日子。
即使是让她现在过一过大众的生活,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适应。
因为那些日子,好像陆淮琛早就已经过过了。
她如果真的过这样的日子,陆淮琛还会陪着她吗?
狂风还没结束雨就跟着来了,雨点落在车窗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景象就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司机最后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姑娘,你哪一站下车?”
姜颂收回神,抬头看了下上面的提示牌。
已经回到了市区,但每一站都不路过她家。
“下一站。”姜颂说。
一下车就迎来了风夹雨,姜颂裹紧衣服,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即使是回到了市区,这样的天气依旧不好打车。
抬手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从她面前呼啸而过,有的甚至是空车也不愿意停一下。
她没带伞,反正都已经被雨淋湿了,也不着急回去,索性就站在路边等着有没有车为她停下。
身上淋的雨又怎么比得过心里的雨。
街上人来人往,行走匆忙。
大概是放学时间,她看到了许多学生走在路上。
大人将伞一多半都倾斜给了孩子,有的怕孩子踩在水里索性就抱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享受过这样的日子。
那时候姜存远的工作还没有这么忙,妈妈也没有那么多的案子。
妈妈去世,姜存远娶了她刚来上班没多久的助理宋清月。
姜颂从来都没有单方面的只怪过宋清月,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如果姜存远行的端,又怎么会被宋清月勾/引。
她当然也怪姜存远,但不管怎么生气,怎么责怪,两人之间终归是有那一层亲情的关系在的。
今天这样也好,她那点薄弱的经不起任何风吹的亲情也就这么地断了。
从今以后,那个家,彻底和她没了关系。
姜颂回家时天已经很晚,雨停了之后变得更加地凄冷。小区里没什么人在,连每天跳广场舞的阿姨们今天也选择了休息。
她穿得少,回来时几乎已经被冻得麻木,按电梯时都按了两次才按亮楼层。
姜颂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电梯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