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婕被青梅吓了一跳。
她怔怔:“为什么?”
青梅理所当然:“每每公主心情不愉时,春杏便会让奴婢请戚子坤。”
……她心情不愉?
……难道戚子坤在身边,她便不忧心,不为难了吗?
魏婕嗫嚅,拒绝的话冒上舌尖,却又说不出口……她大概、也许,还是想要见一见戚子坤的。
长夜漫漫,她无法安眠,呆在戚子坤身边,好像的确会舒心一些……
魏婕不自在地撇过头:“这么晚了,让他过来不大好吧……或许他已经睡下了?”
青梅不懂魏婕的别别扭扭,她认真的思考了魏婕的问题,严肃回答:“奴婢身手好,可以先去看看戚子坤是否睡下了。”
魏婕:“鸿胪寺看守的人那么多……”
青梅:“奴婢不会被发现的。”
魏婕耳尖偷偷红了起来,轻咳一声:“那你要是带着我的话,能不惊动鸿胪寺的人吗?”
青梅:“?”
她转了个弯,才听懂魏婕的意思:魏婕是想让她带着魏婕,避过看守,亲自去找戚子坤。
公主怎能亲自——
青梅愣愣盯着魏婕,看魏婕一手托着粉腮,眼尾如缀清月,荡着涟漪秋水,目光灼灼带着期待地看着她。
拒绝的话,便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了。
青梅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眼神向上飘——希望春杏知晓她带着公主混入鸿胪寺后,不会骂她胡闹……
————
青梅轻功如燕,抱着魏婕,成功避开昏昏欲睡的守卫的注意,来到了戚子坤的房间。
房内一灯如豆,魏婕轻轻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戚子坤并不在房内。
不知去了哪里。
魏婕双手背后,美目盼兮,好奇的左右看着屋内、戚子坤短暂居住的地方。入目最特殊的,便是一盏灯旁的小案。
案上放着一块被雕刻的粗糙的玉,可以看出雏形,是一个女郎用的簪子。
魏婕注视着粗糙的簪子,呼吸停了一瞬。
簪子?
给谁的?
给她的?
魏婕刚想走上前,拿起簪子仔细观摩,门外便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声。是青梅和魏婕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戚子坤回来了。
魏婕浑身一激,仓皇在屋内转了一圈。随着门外脚步声的迫近,她目光凝在内室榻上,心神一动,拉过床幔,钻进被褥。
——
夜幕低垂,薄雾氤氲。
戚子坤从十皇子房内刚回来,便察觉到了自己房外有他人的气息。
埋伏?
戚子坤脚步短暂滞住,随后面色如常,继续往前走。
他听到了一声猫叫。
很明显的一个暗号,说明潜入他房内的,不止一人。
戚子坤薄唇轻抿,腕骨凸出的手腕在身侧转了转。
他乌眸转动,看向房檐上的一团黑影。并未打草惊蛇,而是选择直接推开门——
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周,停在桌案上的簪子一瞬,而后径直走向内室。
窗牖支开了一条缝,细碎的风漏进来,伴着皎洁的月光,床幔的轻纱翩飞。
内室的灯盏昏黄,戚子坤走到床榻前,隔着朦胧的床幔,沉默地看着床榻上,被褥里鼓起的一个小包。
……刺客,会藏在他的床上吗?
——
魏婕把自己闷在床褥里,室内的地龙烧得温暖,她一直捂在柔软的被褥间,呼吸渐渐有些困难。
但因为她听到戚子坤已经站在了床边,便忍耐着不出来,想要给戚子坤一个惊喜。
时间推移,一呼一吸。魏婕耐着性子等了戚子坤半晌,身旁却骤然静了下来,一丝声音都无。
……为什么他还不来掀被褥?
她这么一个人躺在床榻上,难道戚子坤看不出来?
再等几息。
戚子坤还是不动。
魏婕:“……”她忍无可忍!
同一时间,戚子坤满心复杂的看着自己床榻上鼓起的一小团,想:大概没有刺客这么蠢,跑到他床上不动吧。
难道又是大晋送给他的女子?
戚子坤有点烦。这些日子大晋官员不止一次安排女子自荐枕席,以各种方式给他送女人。他拒绝了很多次,才终于安分了些。
他站在床边,静静等了很久。不管是刺客还是大晋送的女人,总该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一直不动,里面的人识趣的,便该自己出来了。
但没有。
被褥里的人,好像睡着了般,一动不动,鼓起一团。
戚子坤:“……”他耐心耗尽,根骨分明的手指在光芒下渡上一层柔色,乌眸幽深,掀开床幔——
魏婕同时坐起身。
戚子坤身形倾斜,魏婕猛然坐起,一刹那,两人视线相撞,同时愣住。
戚子坤眼帘蓦然映照出魏婕的脸,女郎粉面桃腮,眼尾被闷得泛红,鼻尖渗出小小的汗珠。发丝凌乱,衣襟微敞,躺在他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