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药膏敷上伤口,魏婕动作十足的轻,一股痒意和刺痛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刺激头皮,不上不下的滋味,让戚子坤肌肉一缩。
戚子坤往后缩,魏婕动作一顿,“疼吗?”
头顶的音色微哑:“不疼。”
魏婕动作便更加轻,药膏涂在伤口上更加痒。
药膏冰凉,伤口灼烧,冰与火的交融,痒意爬上心尖,折磨着少年的心神。
戚子坤垂下头,他墨玉般的瞳仁里倒影着专注俯身,细心帮他抹药,神情忧心的女郎。
他为自己身体的兴奋感到唾弃:公主如此用心,给他涂药,他却因此心生欲望,多么低劣。
魏婕装模作样,戚子坤万分忍耐,两人皆摆出一副清风明月的高洁模样,藏着心中对彼此的欲望。
烛火幽幽,四下静悄悄,戚子坤锁骨的伤本就不重,魏婕涂完药膏,问:“还有哪里伤到了吗?”
戚子坤踟蹰着,语气停顿:“腿上被刺了一剑……但不大严重,不用殿下……”
“不麻烦。”戚子坤还未将口中话说尽,魏婕抢先堵住他的拒绝之词,她鸦羽般的睫毛下眼眸亮晶晶,语调却客气:“你因为我而伤,我怎能不管你?”
戚子坤憋红了脸,魏婕执意要帮他涂药,可他伤在腿……
戚子坤磨磨唧唧,魏婕摆出极大的耐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戚子坤:“……”他脸颊更烫。完全没有被魏婕安慰到。
但魏婕如此说,戚子坤只得解开衣带,将沾上血污的白衣衫彻底褪下,魏婕还在一旁催促:“快点呀。”
戚子坤修长的手指按住中衣,忽然停住,探究地看着跃跃欲试,忘记掩饰期待的魏婕,若有所思:“殿下很期待吗?”
魏婕:“还好吧”
戚子坤唔了一声,脱衣的速度加快,不再扭捏犹豫,却只褪了一半,露出那被扎了个血洞的大腿。
半脱不脱,半掩不掩,不上不下的滋味吊着魏婕,但当她仔细看到少年腿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时,心脏咚的一下,有些空白。
这伤口相比锁骨上那处要严重的多,可戚子坤始终神情淡淡,并不为这疼痛难忍的伤口所困扰,他不在意。
若非魏婕执意要他脱衣,或许直到他离开,都不会处理这最严重的一道伤。
魏婕心中的激动瞬间散去,继而涌上些陌生的酸涩感,她愧疚道:“很疼吧,抱歉,因为我你才卷进这场刺杀,你其实不该留下的……”
戚子坤未曾预料到魏婕如愿看到了他的腿,却露出哀伤的神情。
矜傲的公主很少表达歉意,因她受到损失的下属,会获得足以令他们满意的补偿,但戚子坤却不能用金银等物补偿。
因他从始至终,都不想要什么补偿。
也不需要补偿。
而这种亏欠的滋味,魏婕难以言说,她下意识不想背负这种理不清的人情,“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她的这句话,放在隐晦通了情的两人之间,其实是很冷漠的。
郎君只想保护女郎,女郎却因此误认为他有所图,怎不让人心寒。
戚子坤失血过多,显得有些单薄的嘴唇微抿,他苍白的手掌握紧,“没什么要的。”
魏婕:“真的吗,你不用顾及什么的。”
戚子坤:“殿下已经帮我疗了伤,便已经够了。”
魏婕还想再开口,但看到戚子坤神色恹恹而寡淡,她心口一缩,葱白的指尖发凉,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她做错了,说错了话,但不知道错在哪里,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这般伤口不能简单处理,她只得匆匆唤来医师,静候在一旁,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等着医师给他医治。
公主和戚公子共处一室,戚公子衣服几乎全部褪下,只所剩无几的挂在腿上,这般尴尬的场景,公主府的医师感到心颤。
医师加快速度,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戚子坤的伤势。
他老脸疲倦,热汗涔涔,向魏婕告退。
一直静默地坐在宽椅上的魏婕不让他走,指着大腿被白布包裹的戚子坤:“他的伤势严重否,需要注意什么?”
“多久换一次药,你只管换最好的药,不用顾及别的。”
“他这伤势会感染吗,发热该怎么办,要不你别走了,留在这看着他。”
医师是公主府的老人,从前则是卫国公府的人,他是一个魏婕可信之人,近乎将魏婕从小看到大。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魏婕脸上,看到魏婕对除七皇子以外的人真情意切的着急……甚至对着他这个老头子说了这么多话。
医师捋了捋白须,笑呵呵地回答:“公主不必担忧,若实在不放心这位公子的伤势,我可以在偏殿时刻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