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卿永公子胸前的衣襟,用一种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卿永。”
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他眼中泻出。
“我会好好的和她在一起,比起你这个陷在肮脏之地的妓-子而言,我至少可以跟在她身边,可以与她交谈,甚至可以亲吻她,而你呢?”
他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抓着卿永公子衣襟的手,略带嫌弃的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掌心。
“你就留在这里,和这个肮脏的地方一起沉沦吧。”
秋郁公子轻轻扬了扬下巴,一副天真纯良的样子,对他轻轻笑了笑,将手帕随意的丢在地上,他微微行礼。
“多谢卿永的招待了,只是还有人等我回去,便不再多留,望君能日日安康。”
话音落,他转头离开,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他离开,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想要毁灭一个人,需得从毁灭他的心开始,心如已灭,那么他自己便会将自己毁掉,无需亲自出手,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等等!”
卿永公子有些恍惚的踉跄着去抓他的衣袂,可落了个空,秋郁早已走远。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神色恍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踉跄着去翻出那个小小的普通的木盒,将盒盖打开,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微微的光。
他心中稍稍平静,但自心底却升起一种慌乱来。
秋郁说的那些话……他其实心中已经信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出身烟花之地的妓-子,无论再怎么博学多才,再怎么才高八斗,都不能掩饰他的身份,从他入了伶仃阁的那一天起,这个身份,便无法
洗去了。
他自持清高,又不像秋郁公子那样善解人意,不懂如何说出让人欢喜的话来,只是他的才名确实高出几分,别人才愿意来千金求他一笑,可王公贵族的喜欢,不过都是一时而已,今日喜欢你时,能将你捧在手心,他日厌弃你之时,瞬息之间就能将你弃之不顾,连看一眼都嫌肮脏。
唯有她……她是不一样的。
可若是连这个也失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失去什么了。
卿永公子轻轻抚着那块蓝色宝石,‘啪嗒’一声,似是有泪落在那蓝色微光上,像极了它的名字,星海之泪。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块宝石握在心脏的位置,眼中一片迷茫。
不可以……不可以抢走她,抢走他唯一的救赎,他不能失去了,那是他的唯一啊。
他闭上眼睛,轻轻吻上那蓝光。
“不……可以……抢走。”
无声的静谧的空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纯白的土地中生根发芽,开出黑色的花。
……
“宿主,我好无聊啊。”
龙床全身无力的趴在宁归的肩上,看着她拿着一本民间野史看得津津有味。
天知道他有多无聊,开始那么有激-情的日子,现在一下子进入养老阶段,真特么无聊到想死啊!!
“那你去死好了。”
“……”
他扭头看了一眼,他家垃圾宿主还在看书,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不过他敢保证刚刚那句话不是幻觉。
“死亡是最快乐的事,不用再承受人世间的世事纷扰,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死了一了百了。”
“……”
话虽如此,不过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吧,我只是随便说说啊,宿主你这样我觉得有点怕。
想了想,龙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解释一下,不然宿主误会了可就不太友好了。
“咳咳,其实我只是……”
“人生如梦,无论长短,皆是一个完整的梦。”
“哈?”
被她突如其来的文艺打断的龙床非常不解的看着她,直到一息之后门被推开,顾寒走了进来。
……哦,他终于知道放下了书本,伸手触摸空气,脸上明显写着‘我还是很悲伤’的宿主君在干什么了。
她在进行日常撩汉。
而刚刚才进来的顾寒明显是听到了她之前的话,他在她身边坐下,先是仔细看了看宁归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才缓缓出声。
“虽然无论长短皆是梦,但总要区分是好梦还是噩梦。”
他摸了摸宁归的头发。
“昨晚可还有做恶梦了?”
没错,垃圾宿主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看着她的样子,感觉把这一辈子恐怖的事情都在梦里经历完了,但是不是真的做了梦,这一点就要问她自己了,反正龙床觉得垃圾宿主的演技已经精湛到连
他都看不出来了。
宁归垂下眉眼,摇了摇头。
“这些天我总是梦到父皇和仙逝已久的母后,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他们见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所以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