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穿我跟哥给你们寄的新棉袄,你这旧袄子棉花都团了,一点也不暖和。”
闺女关心的话,让江母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反握住江颜的手哽咽道:
“咋不暖和,妈觉得暖和的很,我跟你爸刚出来没一会儿,就赶巧遇到你们回来了,拢共出来还没十分钟,哪里会冻着。肚子饿不饿?累不累?”
“赶这一路肯定累了,爸给你们在灶上煲了老鸭汤,走咱们赶紧回去喝汤!”
“好!我从村里还带了柴火锅巴,泡老鸭汤最是好吃!”
等江凌跟傅承聿两人将大包小包的行李,从车里拎出来的时候,江颜已经被她的亲亲父母满怀爱意地拥着走回家了。
冰寒地洞地胡同口只留下三道头也不回的背影。
江凌:......
敢情他是捡来的是吧?
他转头看了身侧推着自行车的傅承聿一眼,突然心里找到了一丝平衡。
——嘿,反正被遗忘的不止他一个。
许是江凌的表情太过直白,闷不吭声的傅同志突然开口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女婿,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所以你这平衡找错人了。
江凌:???
话落傅承聿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轻松追上了前面的三人。
怔在原地的江凌,看着不远处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一家四口’的背影,感觉鼻子都要冒烟了,他把手里的大包往肩膀上一撂。
冲着前面怒骂道:“姓傅的!你还不是我们江家的女婿呢!你就这么对待你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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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江母生病的时候,兄妹俩请假回来过一次,算算时间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回家了。
七七年春节因为文|革刚结束,生产队休假回去的人太多了,江颜两兄妹便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留在村里过年。七八年则是因为恢复了高考,兄妹俩要在泸水县参加考试。
这日子一推就过了这么久。
江父江母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一双儿女盼了回来。
家里的灶台更是在早早就点起火没歇过,就为了他们随时回来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留着傅承聿在家里吃过下午饭,江颜才将人送出门。
这两年虽说一双儿女没能在膝下尽孝,但是傅承聿这半个‘儿’,却是隔三差五的过来,不仅次次不空手,带吃带喝带用的,眼里还十分有活儿,不似那些高干子弟不接地气的矜贵样,反倒十分细心体贴,入冬前还把他们屋顶的瓦给翻了新。
一开始江母当然是拒绝的,无功不受禄嘛!谁能安心接受别人‘平白无故’的好呢,不仅让他把东西都带回去,甚至还写信去给闺女打听两人到底啥情况,当初到底跟他说没说清楚,两人断没断,不然这小子咋这么殷勤呢?最后再叮嘱她叫小傅别过来了。
信寄出去的半个月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傅承聿都没再过来,江父江母以为闺女是跟人说了,小傅也真的听进去了,两人彻底断了。
结果老两口刚盘算完不到两天,傅承聿又上门了,不仅继续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还亲手拿来了江颜写的信。
外加厚厚一沓儿女最新的照片。
敢情这小子没过来,不是把话听进去两人断了,而是直接去新安省找他们闺女去了!
更别说那一摞照片里,还心机地夹杂了一张这小子跟他们闺女的合影。
两人在新栽的桃树苗前站着,离得不算亲近,郎才女貌却格外的养眼,两人含笑的眸子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江母当时心里就打起了鼓,再一看信里的内容,更是觉得头疼。
瞧瞧她家这妞儿都写的啥啊,什么叫“你们使劲的使唤他,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这口气,不客气的跟自家人似的,江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闺女恐怕早就一头栽进去了,两人指不定去年上家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处上对象了。
还搁着跟他们演呢。
倒不是她不满意傅承聿这个姑爷,反倒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包括深不可测的家境,她是怕闺女嫁过去受委屈这才不同意的。
不过既然小两口早就认定了对方,她再拒绝岂不是就成了棒打鸳鸯的后娘了嘛!
江母站在二楼的窗口,望向胡同巷子两道紧挨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娴静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两年的时间虽说不长,但能每天如一日地对他们老两口好,足以可见傅承聿的品性。
“想啥呢?”
江父收拾好餐桌,给盐水瓶灌满了开水塞进媳妇手里。
入手的温度让江母回过了神,滚烫的玻璃瓶外裹了一层布套,暖和但并不烫手,她捧着热水捂子转头笑道:
“咱家的喜事得开始准备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