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偏偏是贫瘠地里野蛮生长出来的玫瑰,还带着刺。
会把所有向她伸过来的手都扎得鲜血淋漓。
但现在,她却愿意对他收起身上的尖刺。
傅承聿的呼吸都变得轻薄起来,低头看像面前的女人时,微微下压的背脊像是一道山峦,压在车顶的指节因为用力有点泛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炽热与将人拥在怀里的冲动。
男人深吸一口气。
“你先进去吧,阿姨的手术很成功现在还在恢复期,这两天精力会不太好,可能比较嗜睡,你不要担心这都是正常现象。”
“嗯,你要走了吗?”
江颜仰头看他,还有点不舍。
“我不走,我去停车,你快进去吧。”
最后还是没忍住,傅承聿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
*
目送走去停车的傅承聿,江颜就小跑进了住院大楼。
傅承聿送他们来的是上京最好的综合类医院,也是国内最大的军区医院,这边的医疗水平从建国后到现在,一直处在国内的最前沿。
一开始从傅承聿的口中得知妈妈被送到了总军医院,江颜悬起来的心就落下了一半。
国内能治好的病,总医院就能治,这里治不了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办法。
幸好江母的病有惊无险。
按照门口的标识牌,江颜很快就找到了江母所在的病房,手刚搭在门把上还没拧下去,心底就涌起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有点害怕,在她的记忆中,‘爸妈’只是两个可望不可及的遥远符号,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女儿,也害怕灵魂已经恢复了完整的自己,比不上系统规则所设定出的‘程序’。
“傻站在门口干嘛?念书念傻了,门都不会开了?”
在江颜还在emo忐忑的时候,病房门突然从内被拉开了。
江凌一手还攥着门把,一手撑在门框上,显然是在屋内听到了她过来的脚步,他此时的表情跟他的声音一样欠嗖嗖的,一瞬间戳破了江颜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你才念书念傻了!”
江颜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推开跟门神似的堵在门口的哥哥,就往江母的病床边走,她还没忘记放轻脚步。
病房不大也很安静,只放了两张病床,靠门边的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暂时还没有病人入住。
而靠里侧的那张...江母此时正半躺在上面,眼含热泪地看向走近的女儿。
进门前还在害怕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母相处的江颜,一看到江母眼角滑落的眼泪,整个身体瞬间像被唤醒了记忆,立刻小跑着上前心疼地去给她擦拭眼泪。
“妈你哭什么呀,你刚做完开颅手术,伤口还没恢复好呢,别一哭一急又晕了过去!”
江母比半年多前江颜记忆中的样子又瘦了不少,穿着条纹的病号服更显得脸色苍白,模样倒是依旧温婉美丽,即便头发因为做手术全都剃光了,又绑着厚厚的纱布,也掩盖不了她的容貌。
母女俩虽然不太相像,但都美得各有特色。
江家人长得都不赖。
苏秋芝被女儿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着点头:“好,妈不哭,妈是看着你回来高兴。”
发电报就叫了江凌一个人回来,就是怕两个人请不了假,她当时生死不知的,卫德又要照顾她,家里得有个人能顶起来,相比起单纯懵懂的小闺女,肯定是让大儿子回来扛重担。
没想到女儿也回来了,这是超乎苏秋芝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们平遥村生产队的大队长,真是个大好人。
“爸呢?”
母女俩互诉了会儿思念之情,江颜这才想起来她的老爹江卫德。
“爸去给你买吃的了,你上来的时候没遇到爸?”
江凌正坐在床边剥橘子,剥好的橘子从中间分开,一半给江母,一半给江颜。
自己收拾掉在地上的橘络。
这是江家男人的自觉。
江颜掰了一瓣放进嘴里,五官瞬间给酸成了一团,剩下的全塞回了江凌嘴里。
嗯,这也是江家男人的必要功能——人形垃圾桶。
“没有看到,我从正门上来的。”
江颜酸得打了个哆嗦,仿佛被橘子打了一顿。
江母见状连忙把水杯递给她,还顺便把自己手里的橘子也塞给了江凌。
顺便叮嘱:“别浪费。”
江凌:......
她们是以为他没有味觉的吗?
这么酸的橘子一定是他爸买的,江凌酸得龇牙咧嘴地吐着舌头,默默把橘子放在病床边的小餐桌上,谁买的谁吃。
“你爸应该是从偏门直接去的食堂,这才没碰到,这里食堂东西特别齐全,味道也好,价格比外面都便宜,还能用粮票抵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