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馥春:“……”
当了五年的院内小管事,兼官方擦屁股大师,前面两个惹事精眼风一扫,许馥春就知道她们的意思。
“咳咳。”穿着水绿衫子的清秀佳人清了清嗓子,旋即摆出一副端庄的神情,走上前交涉道:“郭公子,你们竹修院有一名男学生对我们兰心院的人出言不逊,还请你把院里的人都叫来,我们要找人。”
“兰心院?”郭公子一愣,目光扫过躲在后面的孟雅君,顿时恍然大悟,心下明白是哪桩公案。
只是,他却犹豫半晌,吞吞吐吐道:“姑娘们兴许是误会了也未可知啊,兰心院的师妹们年纪小,心思细,我们男子说话不把门,但也是无心的。咱们一同在学堂念书,自然要以和为贵,凡事坐下来好好商量,莫要起冲突。”
他说话小心翼翼得很,许是知道曲盛二人的光辉事迹,实在不想把事闹大。
“胡说!那人才不是无心的呢,他就是故意嘲弄雅君,非要把她说哭才罢休!”柳元霜愤愤反驳。
郭公子还想和稀泥,却见盛尧眉头一皱,很是不耐:“说那么多废话,把人叫出来让我们问清楚不就行了?”
她话说得忒不客气,郭公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碍于这学堂是她家开的,实在不敢反驳。
周围不乏有高官家的公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忿,忍不住嘟囔道:“你说出来就出来?算老几?”
盛尧耳尖,听了这话,怒火腾地涌上心头,立时就想冲上去吵,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她。
“和他费甚么口舌,他算老几?”清殊状似不经意对盛尧说话,甚至还笑了一声。
“你!”现在七窍生烟的轮到那人。
清殊并不理他,只对郭公子道:“出言不逊的是那一个人,并不是你们整个竹修院。我们也只找他讨个公道,你又何必替他遮掩?”
“并非是我要遮掩,我是为姑娘你着想!唉,我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里外都不是人了。”郭公子满脸苦相,闷声道,“那人是金吾卫上将军家的六公子,王六郎,平素最是个混不吝的。曲姑娘你脾气也冲,真要同他对上也落不了好。”
王六郎?清殊眉头一皱,尚未开口,正主就自己出现了。
“诶,郭二你满嘴嚼蛆呢?我王耀祖怎么你了,凭你也在背后败坏我名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推开众人,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
王耀祖伸手拨开郭二郎,挤到清殊面前,好生理了理衣冠,换上一副笑脸道:“曲姑娘,先头得罪你们兰心院的小丫头,我给她赔个不是。诚然我并非有意冒犯她。实在是曲姑娘尊驾难请,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好让你贵脚踏贱地啊。”
“记得那天是九月初三,我第一次见到你。虽然隔着老远的梅园,但是你的身影已经刻进在下的心里。”此后半刻钟,所有人听他滔滔不绝表达爱慕之情。
“?!”众人都愣住了,包括竹修院的人也对此举叹为观止。
大家都是读书人,多少要点脸面。王耀祖因父亲升迁才半路进学堂读书,夫子在讲课,他就在打呼,并不太知道脸面为何物。
姑娘们也怔了好一会儿,只有盛尧最先反应过来,怒骂道:“登徒子,凭你也配?!”
“我怎么不配?我父亲是朝中新贵,统管京城五万精兵,论品阶还高曲家半个头呢,还能委屈了殊儿不成?”王耀祖反驳道。
“闭嘴,你最好自重,姑娘家的闺名也是你叫的?”盛尧指着他的鼻子骂,然后随便拎出一个男学生,喝道:“你们竹修院真是好没道理,这样没皮没脸的人也要,程钰呢,把他找来,我们同他说去。今天这事没完!”
“就是!叫他来!我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众女纷纷响应。
看这群女学生个个火冒三丈的样子,怕是要出大事,那学生忙不迭去找头儿。
王耀祖后知后觉有些发怵,却见清殊并无怒色,他心里又一喜,凑上前道:“怎么?曲姑娘觉得在下如何?”
“如何?”清殊唇角微勾,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字一句道:“看来,我这两年真是修身养性久了,新来的居然能问我这样的话。”
前一刻,王耀祖定定看着清殊笑,电光火石间,谁也不知道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只听他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啊!!!”
天边飞鸟惊蹿,众人闻声回头,只见王耀祖佝偻着背直不起身,露出痛苦的神情。
差点跑掉一只鞋才赶来的程钰目睹这一幕,扶着额痛心疾首道:“唉!还是晚一步!”
没有阻止一场断子绝孙的惨案发生!
清殊悄无声息地收回腿,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无辜地看向程钰,“哟,你来啦?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