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为困惑的模样。
他们各有立场,谁也不愿屈服,只顾表达,而不肯倾听对方的意见。
“怎么办呢?”
凌子樾继续重复,自问间,魔纹蔓延上他半张惨白的脸,如同鬼画符。
见他这副模样,姜九歌手指颤抖,视线落在他手中嗜血的魔剑上,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她不可能退让,只能强忍惧意,斥道:“松手。滚出去!”
眼前的玄衣青年已经失控,握剑的手因兴奋而颤抖。
他的兴奋令她惧怕。
她费尽全力也没能推开他,又不敢与他在此争执,闹出过大的动静,引得旁人围观。
凌子樾没搭理她的要求。
他自问自答:“把那些令你牵挂的,都杀干净,你就只属于我了。”
姜九歌被他疯魔的话语彻底震慑住,半晌无言。
她想起魔剑上粘稠的血,醒过神来,颤声问:“你……干了什么?!”
凌子樾默然,沉黯的眸望向流光溢彩的嫁衣,斜斜一撇。
他忽然松手,转而去拽姜九歌的腕,不容拒绝道:“跟我走。”
姜九歌无力,只想挣脱:“放过我吧。我不喜欢你,你别再纠缠了。”
“求求你,离开吧。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苦涩道,以卑微的姿态乞求着,希望凌子樾大发慈悲,放她生路。
可魔头是没有善心的。
听她说着后悔的话,凌子樾神色愈发冷硬,更加坚定,要把人带走。
姜九歌自然不愿和他走。
争执间,为了顺利将人带走,他将她打横抱起。
瞬息之后,两人已行至夜空下。
少女轻盈,他毫不费力。
被强行抱起时,姜九歌突然觉得周围好奇怪,明明一切景象都是正常的,就是令她心底生寒。
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四周只有一尘不变的景色,连夜空的星子也不会闪动,仿佛死物。
人呢?
外面应该很热闹才对。
越想,姜九歌的心越沉。
一道剑光斩来,破开虚空的幻象。
凌子樾闪身避开那道剑意,又是无数道雪白剑光追来。
那些剑光,他自然能轻易避开,但束手束脚,怕伤及怀中少女,无奈只能将她放下。
此时此刻,真实而惨烈的景象,在姜九歌眼前铺陈开来。
夜幕中,星夜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些倒下的,还未完全消亡的,都是白日里,诚心为她赐福祝贺的面庞。
她低眼一看,那些伤口全是一击毙命。
连求救声,也被埋藏在失却生机的躯壳里,无法发出。
“不……”
姜九歌痛苦地捂住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她肯定看错了。
她一定是看错了!
神山上,所有的生灵都灭了,包括那些刚飞出去不久的小花灵,也被煞气撕碎。
一声几乎从胸腔爆发出来的痛哭:“不要啊!”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拥住那些即将消散的躯体,可每一具都在她掌中破碎,捧不起来。
还没来得及伤心,身后的祭司已经追上来。
“九歌,快跑!”
祭司身负重伤,却固执挡在凌子樾身前,企图拖住他,为姜九歌争取逃跑时间。
可跑,能跑去哪里呢。
浓烈的血腥气与馥郁的花香混杂在一起,气息令人作呕。
姜九歌觉得浑身凉透了,只剩半口气吊着。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他们都不会死。
不止她的族人,甚至远道而来,为她与祭司送祝福的宾客,也悄无声息死在这里。
姜九歌再也承受不住,跪在被血浸透的草地上,冷透的血液染上她的嫁衣。
她大口呼吸着,渴望从天地间,汲取新鲜的气息。
再睁眼时,或许这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是假的!
还没等梦醒,一声闷哼拉回她的思绪。
她颤抖回头,只见祭司一剑没入凌子樾的胸膛。
姜九歌觉得,这样的场景,她该快意。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只见凛冽雪白的剑光混杂煞气,不等泄出,便被尽数收回。
祭司已经重伤,他很意外凌子樾忽然收敛的打法,更意外这一剑能刺中他。
不过瞬息的茫然,眼前的凌子樾已经换了神色。
魔纹不断蔓延,凌子樾上半身的玄甲被挣裂,片片碎入墨云翻涌的天际,露出精壮强悍的上半身。
冷白的皮肤上,诡异的黑纹如同狂野的书法,胡乱落笔,又一气呵成,无所间断。
他握住祭司的剑,抬起深潭般的眸,低咒一句:“废物东西。”
这句不知在骂谁。
剑被凌子樾折断,他反手将断剑与实拳,一道打入祭司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