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曦把玉牌交还给李自牧，对方小心地接过令牌，同时也让陈信拖张椅子来给竹曦坐。
竹曦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坐了，马上就会走的。”
李自牧一听竹曦不想多待，还是想挽留片刻：“不急，歇歇脚也好。陈信！快搬来！”
陈信也想让竹曦多留会儿，忙搬来两张椅子，让竹曦坐下。竹曦讪讪地坐下，也不知两人是什么打算。
李自牧想起昨夜的险境：“我让孙老多照顾着你些，这次你怎么打头阵去了？”
“是我自己提的。”竹曦拽了拽衣摆，“我杀了很多敌人，牧哥看见了吗？”
李自牧点点头：“自然，不过杀多少不重要，你活着就好。”
“那……”竹曦抓着椅子把手，将身子往前凑了凑。
话音未落，帘布又被掀了起来，热风侵入营帐。
郁枫飒飒而归，此事至关重要，她只觉惊愕：“消息传过来了！老乌桓王昨夜突发恶疾而亡，新王是——阿史那·颜！”
陈信原本斜坐在椅子上，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站起身。
阿史那·颜，老乌桓王的大皇女，常年征战四方，也多是她在与李自牧一方周旋。老乌桓王一生有五子，一女四男。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但最受父亲的重视。
乌桓是个崇尚武力的民族。就算是女子，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依旧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与仰慕。
而阿史那·颜，恰恰拥有胜过于男子的力量，并且是绝对力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她是唯一与李兰庭势均力敌的人。
第87章 我爱你
若说是谁最有可能杀得死李兰庭，必然会是阿史那颜。只是李自牧知道，李兰庭并不是死在她手里的。
她若想杀某人，必然会是堂堂正正地来宣战，她也确实给李兰庭下了不少战书，只是李兰庭一次也未应。
倒并不是李兰庭怕了，而是这些战书在抵达她手中之前，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关于这件事，全京城没有第二个始作俑者，便是长公主殿下。
见大家都满脸凝重，竹曦也从位置上站起：“怎么？这个名字特别吗？”
郁枫这才注意到坐在李自牧身后的竹曦，她不自觉地将拇指按在剑柄之上，向下压了几分。
李自牧按住她要出剑的手：“孙老的部下。”
郁枫又上下打量了竹曦一回，默默松开剑柄。听到孙老，郁枫的眉头又骤然压紧：“她是强敌，若不杀死她，孙老怕是又得愁了。”
陈信幽幽道：“何止是他愁，我们的愁也不少。近几年，她杀了多少我们的人，其中还不乏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次来打茶州，肯定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李自牧扫视众人，郑重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没有后退的道理。她坐上了乌桓王的位置，朝廷必然不能和她讲和，这一场仗迟早得打。”
乌桓今年决意与昭朝交恶，确与阿史那颜有关。她是个主战派，又有能力拼过她的三个弟弟坐上乌桓王的宝座，开疆拓土是迟早的事。
朝廷之所以能得到正确的情报，是因为今上被嫁去和亲的皇长姑恰在去年因病离事，两族之间维系和平的纽带碎了，自然阻止不了某人的野心勃勃。
战争，从来不是由一个人决定的，而是千千万万的巧合，在这一刻爆发。李自牧没有办法改变这场战争的发生，但他相信他能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尾。
他要改变所有与他相关的人的命运。
竹曦走出大帐时，已然夕阳西下。若说白日的阳光过于刺目，那此时此刻的夕阳便是正好。李自牧又不放心竹曦一人回去，便想再送他一程。
临走之前，竹曦身上多了许多包裹，里边有吃的，有穿的，就好像怕孙承宗那里什么都没有用似的。
李自牧跨上马：“你回去，这消息若是已经传到孙老手里也就罢了，若是还未传到，记得缓着和他说。”
“为什么？这是重要军情。”
李自牧拿起缰绳，看向竹曦：“孙老有没有同你说，他的妻儿。”
竹曦轻轻点头。
李自牧沉默良久，才开了口：“因为杀害他妻儿的，就是阿史那·颜。”
竹曦皱眉：“为什么？他的妻子明明也是乌桓族。”
“阿史那·颜，从前乌桓族的大皇女，如今的新王。只要是她的敌人，哪怕身上流的血脉相同，也照杀不误，她才是个疯子。”
孙承宗的妻儿，死在乌桓人的刀下，难怪他会十年如一日地留在荒沙地里当这个边护使。边护使并不是多大的官位，以他的资历，本不该屈居于此。
竹曦轻轻地点头，也骑上他的那匹白马。
两人骑着马，谁也没有说话。李自牧心里酸涩，从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如今两人各有心事未了，谁也不愿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