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可比死还难受。”白成薪伸手摸了摸祁思言耳后的奴纹,小巧的奴纹让他爱不释手摸了又摸:“惹了乱子,就算是江清越也不会轻饶了你。”
翌日一早,身体不适的新皇终于上朝,而朝下,是被关押来的严沐尧。
严沐尧为了查清皇帝被下毒的事情,几乎跑遍了整个中原,可是在他还没查清的时候,就传来消息,说他的父亲带刀进攻,还带了死士行刺皇帝,被当场斩首。
他不信,不信他一向忠心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情,不信祁思言会下令,他脸上还带着风餐露宿的青涩胡茬,头发也是微微凌乱,完全没有江湖中风雅公子的模样。
“皇上,罪臣严宽之子严沐尧已经带到。”
祁思言身披龙袍,沉默不语地望着严沐尧。
两两相望,严沐尧第二次见到新皇,却再也瞧不出他眼里的情绪,只能用一双已然有些浑浊地双眼去看,透过他削弱的五官,纤细的身体,明显不再合身的龙袍,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模样刻在眼里,同脑海中朝思暮想的拥抱在怀里的模样作对比,去探寻他的艰难。
他的声音带着许久没有说话的沙哑:“殿下,你这些年,过的很艰难吗?”
严沐尧的眼神没有父亲死亡的质问,只有无限的苦涩。
祁思言的心都要被愧疚给揉碎了,他是个没用的皇帝,是他没用才害得严老将军沾上污名,是他没用才害得严沐尧倍折辱至此。
藏在龙袍下的双手死死握拳,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丧失理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掷地有声地道:“严老将军确实刺杀于朕,但是已经斩首,朕念在严老将军曾经立下的汗马功劳,发配严家所有人包括严沐尧至南疆边境,永世不得回京。”
“皇上!”原本坐在椅子上江清越站起身,言语里带着淡淡地威胁意味:“您大抵是忘了,斩草要除根。”
宋离歌淡淡地道:“南疆边境里都是严宽的旧部,皇上,你这是想保严家,你是觉得……你能保住吗?”
【作者有话说】:想交代一下严沐尧的心理,但感觉需要写明白,直接写几章狗血前世叭。
??第三十三章 审讯严沐尧
不止是江清越和宋离歌,连同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提出了与他们一般无二的想法。
斩草要除根。
没有人关心祁思言为什么会被“刺杀”,也没有人关心严老将军“刺杀”的原因。
祁思言只觉得这场只有他是局外人的戏码演起来太累了,他垂眸望着坐在下面眼神隐隐带着警告的江清越,再一转眼,周围的群臣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批人,只有少数几个没有实权的老臣是他记得的那一批。
暗自威胁的江清越,风轻云淡的宋离歌,隔岸观火的白成薪,祁思言知道,朝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听他的话了,但是,只要他还有命在,他就一定要保住严沐尧。
他不能对不起严老将军的死。
他强硬地一字一顿地道:“朕意已决。”
岑寂态度冰冷起来:“皇上仁善,但是严宽刺杀于你,按照当朝律法,是该诛九族的。”
“皇上,差不多闹够了吧。”江清越语气带着些许怒意。
“闹?”
祁思言微微侧目,静静地望着江清越,他眼神里仿佛带了很多情绪,又仿佛一片荒芜,纤长的眼睫眨了眨,他轻声道:“你们别逼我。”
声音不大也不小,群臣面面相觑,都当做没听见。
江清越顿时怔住了。
大殿里传来一声冷笑,宋离歌突兀地拍拍手,鼓掌叫好:“皇上,拙劣的威胁背后,结果可是要自己承担的。”
周围一片静默。
“我父亲为何行刺?”
严沐尧率先打破寂静,声音粗哑的宛如滚过了沙砾,他抬头,定定地望着祁思言:“既然没有一个人问?那我自己问,皇上,你说我父亲行刺于你?他为何会行刺?又是怎么行刺于你?”
面对下面一群狼,祁思言都没有慌过,对上严沐尧那双污浊苦涩却充满信任的眸子,祁思言心里却一阵兵荒马乱。
他张了张嘴,双目不由自主地轻轻垂下,眸中一片酸涩,他紧抿着唇,垂在龙袍下的纤细手指死死握拳,根本不敢对上严沐尧的眼神,只能用低头来显示自己的无能:“朕……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是什么意思?”这个回答让原本充满期盼的严沐尧顿时愤怒起来。
江清越皱眉:“这你要去问你的父亲,罪臣之子还敢当众失仪,来人,拖下去。”
“朕看谁敢!”祁思言立刻站了起来:“传朕旨意……”
“祁思言!”
严沐尧打断他的话,直接喊了他的名字,他的语气再没有先前的那般顺从,像是所有的信任在那句无可奉告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