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原本想毁灭黎晔的神魂,让他无法归位正神,只能在小世界里继续游荡,但阴差阳错被祁思言挡住了,祁思言本来就神魂不稳,被这么一攻击险些神魂尽散,倘若不是它备好了各种应急的灵药,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它没想到还有副作用,这个副作用还有点大。
“言言!”原本在一旁发呆的黎晔慌乱地过来,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垂,眼巴巴地望着他:“舅舅在这里。”
祁思言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可置信:“舅舅?”
单单这一声,就让黎晔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
这一声仿佛带着跨越了千山万水的思念,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还有劫后余生的欢愉。
“言言。”可是黎晔虽然听出来了,脑袋却处理不了这些信息,他思考的结果很简单,只是很轻很轻地唤他,然后伸手揉了揉祁思言的黑发:“我在这里。”
祁思言扑到黎晔的怀里。
他是在做梦吗?
上辈子他至死都没有看到的亲人,居然就在他面前!
他狠狠都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直皱眉头。
不是做梦。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裴煜的狐狸也在,黎晔也在。
他起身,看见了坐在角落的一号,他以为这具身体的自己是认识他的,便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掀开了帘子。
一掀开,就看见春风骑着高头大马,与一人并行。
春风!!!
他也在!
祁思言回忆起以往的重重苦楚,眼睛刹那间湿润了,他想开口喊他,又怕表现怪异,吸吸鼻子,努力的遏制自己的异样,关上了窗帘。
他不能表现的太过不融入,不能给这具身体的自己惹麻烦。
“舅舅。”祁思言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天真可爱的舅舅身上,努力摆出一副未曾经历过打磨的乐天派的模样:“言言想考考你,言言现在多少岁啦。”
“十五。”黎晔毫不犹豫地道:“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的十六岁生辰了。”
十五岁,竟然是十五岁。
祁思言只觉得心里发堵。
上辈子裴煜在他十六岁成年后就离开了,参加完他的生辰宴,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就离开了,连狐狸也一并带走了。
他年少不解为什么裴煜得知他喜欢江清越就要离开,长大后经历了种种终于想明白了,裴煜之所以走的这么干脆,是因为喜欢自己。
但明白也没用,只能给无数个夜里的自己徒增伤感。
可是。
今生呢?他能遇到裴煜吗?
一想到裴煜,脑海里忽然闪过裴煜低头亲他的画面,他通红了脸,手指害羞地抓着裴煜的衣袖,被裴煜抓住了手十指紧扣。
裴煜眼神带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克制的爱欲。
极尽缠绵。
无限温柔。
心脏砰砰的跳动,仿佛微风拂过,万物复苏般的欣喜若狂。
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们在一起了。
那是自己心口不敢妄想的裴煜,是天上月,是冬日萤火,是前世深渊中的微弱渺茫的点点星光,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神明。
可是他们居然在一起了。
他并无半分怨恨,为何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碰见的都是垃圾败类,而另一个自己却万千宠爱,家人,朋友全在身边,甚至还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努力去融入这一刹那的记忆,仿佛就是自己。
真好啊。
他由衷的觉得。
到了皇宫,他看到自己的父皇站在紫禁城最高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操心自家子女的大臣,还有令他眼熟的妃子。
他目光不留痕迹地一扫周围。
显眼处,只看到了江清越。
神色微冷。
他敛下眉走下马车,一号无所畏惧地跟着下来。
春风一脸震惊:“殿下?他!”
他是黎晔房中的刺客!
祁思言回头,他目前只有前世的记忆,不太清楚自己和春风目前的关系如何,以为不是和你亲近,便公事公办的朝他点点头道:“我朋友。”
鬼脸面具。
居然是殿下的朋友。
殿下为什么要瞒着他。
春风神色迅速黯然下去。
他与殿下,到底是生了嫌隙。
越辰昭蹭蹭他的肩膀,很没有情商地问:“怎么了。”
“走开。”春风冷冷地道。
祁思言快步走到皇帝的面前,目光晶亮地望着望着皇帝,又偏头看向黎父,满眼的孺慕之情。
“父皇。”他有些激动:“外公。”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围猎,你做的不错。”
却见祁思言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力气之大,差点把皇帝撞的一个踉跄。
周围的大臣发出善意的笑声,连连夸赞祁思言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