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和谢恒还没走进屋,在院子里就听到屋内传来的摔砸的声音。
两人身后跟着的小厮低下头,心道估计又有不少茶具摆设遭了殃。希望是些摆件,他可以硬着头皮不去要,但如果是茶具一类的,就算他不去,二殿下也会让他去。宫内负责主管器具的宫人每次见他来都要冷嘲热讽一番,也无怪别人这样,从二殿下清醒后都不知道砸了多少茶具了,人家看着自然不顺眼。
谢恒推门进去,正好一个茶杯朝他面门砸来。
宣景抬手,稳稳握住茶杯,动作随意地一掷,茶杯便安安稳稳落到茶几上的托盘内,甚至都没怎么发出声响。
宣旭一抬头,看见谢恒和宣景进来,眼中的红色血丝更甚。
“叫了你们这么久,怎么才来?是不是没把本殿下放在眼里!”
谢恒抱着胳膊嗤笑,“多明显的事啊。你还看不出来吗?”
宣旭被谢恒毫不客气的话噎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好像有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脸色憋得通红。
谢恒冷冷地勾着嘴角:“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又何必摆着一副兄长的架子,该不会是遇袭一遭脑子也被打坏了,真以为将军会买你的账,对你这个狗屁兄长礼敬有加?简直在想屁吃!”
宣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只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你、你果然跟他是一伙儿的!从前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只是做戏!”
谢恒:“没错,不过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这一次你出使昌河,将自己一派的官员带出来一大半,结果几乎尽数命丧他乡,还剩下的那两个也被吓破了胆,日后想来也没什么作为,朝堂上还有几个人是站在你这边的?况且你一心促成双方和谈,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害得我大瑾颜面尽失,使团伤亡惨重,你这唯一一个翻身的机会彻底砸了。最后还要将军给你擦屁股!陛下定然已经对你失望至极!”
宣旭目眦尽裂,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为何!你究竟为何要这般对我!”
“当然是因为你是将军的敌人!”谢恒的眼中闪着幽幽暗光,“将军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宣景握住谢恒的手,谢恒转头,在面对宣旭时沉冷如修罗的表情瞬间变得无害又温柔。
宣旭微怔,瞬间明白过来:“你、你才是宣景爱慕之人!不是荣启!是你!我、待我回京之后一定告知父皇!”
谢恒转头轻蔑一笑:“你以为陛下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到现在你还认不清形势?宣旭,你大势已去了!”
宣旭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恒和宣景。
自始至终,宣景甚至连一个正面的眼神都没给他,仿佛他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不值得他分出一点心思。
噗!
青筋毕露、满脸涨紫的宣旭猛地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地昏倒在地。
谢恒切了一声:“还是这么不扛打!”
宣景拉着谢恒的手:“走吧!”
谢恒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宣旭,跟着宣景往外走。
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门外的小厮。
那小厮一直低着头,两手紧张地纠在一起,见谢恒和宣景出之后赶紧俯身行礼。
谢恒瞥了一眼,那小厮的领口因为俯身敞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一点青紫的痕迹。
谢恒顿住脚步,前面的宣景也跟着停下来。
“你是跟在二殿下身边伺候的?”谢恒问。
小厮点头,“回谢大人,是,奴才是在离京前被调到二殿下跟前伺候。”
谢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扔给小厮,“这是外伤药,效果不错。”
小厮的眼眶瞬间红了,捧着瓷瓶的手骤然攥紧,微微颤抖,“多、多谢大人!”
谢恒转头看向前方:“一个彻底失势的主子,就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没什么好怕的。若是不能自救,那就盼着老虎失掉爪牙的那天吧!”
说了一通看似没头没脑的话,谢恒便拉着宣景继续往外走。
走出院门,宣景笑看着谢恒:“你刚刚是在点拨那个小厮。”
谢恒耸肩:“就是看他挺可怜的,不过我也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能点一句就点一句。那小厮看着不是恶人,也挺可怜。而且宣旭早晚彻底失势,将军要顾忌名声,就算宣旭完全失势一时也还不能要他性命,但要是是宣旭身边的人不堪被他折磨,趁他失势进行报复,那可就不关将军的事,顶多只能算一时失察。”
谢恒知道,经过这一次的事,武德帝就是再偏心,这心中对未来储君的属意应该也偏向将军这边了。毕竟武德帝不是惠承帝,哪怕也有些不明智的举动,但总体上不算个昏君,多少还会为天下百姓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