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青被谢斌问的哑口无言。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名声和性命,他刚刚的反应只是习惯使然,习惯在四儿子和五儿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不管青红皂白就先偏向五儿子,不管四儿子说什么都是错的。
后面他也反应了过来,只是稍微慢了些。
但到底是自己理亏,谢长青就没有直接反驳谢斌的话。
看谢长青消停下来,谢斌才接着说:“上午出去游春之时,传出宫宴上不少亲贵大臣中毒的事情之后四弟就跟我说了这件事,我起初也十分震惊,回来之后便立刻去四弟说的那家干货铺子调查。事实证明四弟没有说谎,五弟的确为了钱财私利与黑心商贩勾结,将劣质陈枣以硫磺熏泡,充作好枣来卖。下午从宫里新传出来的消息想必父亲也听到了,太医已经证实所有的中毒症状都是因为食用硫磺红枣!即便这事不致命,可参与流水曲觞的都是些什么人?皇室宗亲、一品朝臣,随便一个跺跺脚就够咱们谢家喝一壶的!要整治我们就跟弄死蚂蚁一样简单!如果那些硫磺红枣不是来自跟五弟有关系的那家干货铺子也就罢了,真要是有那里出来的,哪怕只有一颗,咱们谢家怕也是要担上满门抄斩的罪名!”
谢斌甚至自嘲地想着他们谢家最有本事的不是自己和谢恒,该是谢宏才对。要真是那间铺子,那就等于谢宏一出手就害了那些多亲贵大臣和皇室宗亲。哪怕不伤及性命,以那些人的身份,平日就是手上破个口子都得有人登门拜访关切一二,这下受了这么大的罪,那能善了?
谢长青:“可、可也还不能确定那些有问题的红枣就一定是从小五的那间铺子流出去的不是?”
谢斌更加失望地摇头:“难道父亲要把这关乎全家人性命的事寄托在侥幸心理之上吗?哪怕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可能,咱们真要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
谢长青张张嘴,最后无力地垂下头:“那你们说怎么办?”
又是这样,每每遇到难以解决的事,父亲就是这样的态度,将决策权交给他人,自己能躲就躲,这是想着即便最后结果差强人意,反正不是自己做的决定,也就不用背负责任是吗?
在这一刻,谢斌对谢长青的失望已经到达顶点。
谢斌冷着脸说:“我与四弟有功名在身,而且是榜眼和探花,都有一定分量,如果最后查出来真是和五弟相关的那家铺子,那我和四弟主动放弃功名,换得陛下对我们谢家网开一面。当然父亲也要主动辞官,如此才能体现出我们认罪的诚意,也许到时陛下还愿意饶我们性命,从轻处罚。”
“这如何使得?”谢长青急得差点跳脚,“为父读了一辈子的书才有了今天的官职,若是真就此辞官了那以后如何?回去种田不成?读书人如何能做的这些事!”
谢斌:“且不说有的是农户出身的读书人一边农作一边考取功名,劳作并非可耻之事,就论功名一事,难道在父亲眼中做官就如此重要?父亲从前不是常教导我,做官不过是为了实现自身价值,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证明,父亲在翰林院为官这么些年,能证明的早就已经证明了,又何必留恋?”
谢恒觉得后面谢斌说话还算收住的,不收住的话谢斌的意思应该是“你要清贵名声也就那样,要权势又没有,有什么可留恋的?”
最后话里到底还是给谢长青留了面子。
谢长青彻底说不出话,只是气得喘着粗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谢老夫人已经抹起了眼泪:“你们读书考功名不容易啊!终于考上了一甲光耀门楣,现在却要自请除去功名,这是剜心呐!我谢家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如何就让这种事落到我们头上!”
这哭声是十分真心,谢老夫人就感觉那榜眼、探花的功名还没焐热呢就要没了。
谢斌转头看向谢恒,“四弟以为为兄的想法如何?”
谢恒点头,“老实说我之前想到的首个解决办法跟兄长不谋而合,用我们的功名来换取一家人性命,这不亏。再说我们都还年轻,之前乡试时我还看到七十岁的童生考举人,咱们正是大好年华,卷土重来未可知!如今我们能名列一甲,三年后又如何不能再金榜题名?”
谢斌激动点头:“正是这个理。”
“不过这也是最理想的情况,”谢恒话锋一转,“我们自然觉得自己的功名分量挺重,可以不知道在陛下眼中值不值这个分量。我可听说陛下这次十分震怒,在皇家宴会发生这种事,那就是打陛下的脸面,陛下吩咐十日内一定要查出个结果,看这情况涉案之人一个都逃不脱,定要重重处罚,也不知晓我们这样做行不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