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统帝天天吃药,连膳食都是药膳,满嘴的苦味儿,宣景送进宫的蜜饯刚好能缓解那满口的苦涩,尤其是那桑葚山楂条的和陈皮梅子,最得天统帝喜欢。
蜜饯不是贵重东西,比不得宣承成日送进宫的丹药和补药金贵,但天统帝却十分喜欢。而且这平凡的蜜饯,却比那些名贵的丹药更能体现一份细致的孝心,更能勾起父子之间的亲情。
再加上宣承几乎每天都要去请见天统帝,而宣景却只是递来问安折子,天统帝的心也就一点点倾斜了。
追随宣景的朝臣都觉得殿下真沉得住气,却不知道他们的殿下已经跟谢恒一起前往海城。
两人到海城少阳山时,陈友怀正带人攻山。
没有人是那位出窍期修者的敌手,对方也没有直接抹杀岩厉那边所有人,而是像猫逗老鼠一样,并不急着下杀手。
他先不出手,看着岩厉他们反抗。每当岩厉他们终于要占上风的时候他再出手给予一记猛击,将岩厉等人重伤击退。之后再停手,给岩厉他们喘息的机会,到岩厉那边再次反击且有一定效果时再出手。
这人的行为不仅仅是在进行肉体打击,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岩厉双眼猩红,身上伤势严重,可每次稍作休息过后都还是冲在最前面。
这一次,那位出窍修士也被岩厉给惹火了。
他想看到的是岩厉等人被他折磨得精神崩溃然后自己投降。
但岩厉就跟不要命一样,一次次被击退,却又一次次冲在最前,一身重伤也没有停下脚步。明明已经半步阎王殿,却还杀神一样的一马当先。
那些“叛军”反而被这样浑身浴血却还一往无前的岩厉震撼,哪怕屡次攻击屡次被那出窍期的修者打回来还都士气不减。
那修者终于意识到,有些人的意志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摧毁的,有些人的精神也不是轻易就能使其崩溃的。
只有杀了岩厉,让这些人失去精神上的支柱,他才有可能迫使些人投降,活捉所有人。
出窍修者手中满布荆刺的骨鞭带着破空之声抽向岩厉。
鞭子瞄着的岩厉的脖子,这一鞭子抽下去,岩厉便要身首异处。
出窍期大能的致命一击岩厉根本躲不开,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终于会送命时,一杆长枪咻的一声横到身前,闪着寒芒的尖利枪头竟然将那骨鞭牢牢钉在地上。
岩厉转头,瞧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谢恒正站在他身侧,手臂上还搭着那杆长枪。
谢恒看了一眼岩厉,后者满身是血的凄惨模样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出窍期修者见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一开始还有点谨慎,但后来发现这人也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当即不将谢恒放在眼中,正要抽回骨鞭反击,一记长刀从天而降,砍在骨鞭上,竟然生生将那法器给斩成了两节。
那出窍起的修士握着一截骨鞭往后退了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茫然的表情。谢恒猜到这大概是因为他作为一个绝对的强者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狼狈的时刻,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
宣景出现挡在谢恒面前,而谢恒身后是重伤的岩厉。
不出一刻钟,宣景就斩杀了那个出窍期的修者,用时远远短过谢恒原本的估计。
看来他家陛下是要向着出窍后期巅峰迈进了,这个出窍期初期的修者已经不能对宣景造成任何威胁。
这个出窍修士一死,陈友怀那边的军队士气大跌,而岩厉这边因为有了谢恒和宣景的加入,加上宣景那么快就弄死了对方队伍中最强大的修者,顿时士气高涨,一个个正抢着冲锋在前。
局势已经得到完全扭转,胜负已经注定。
谢恒给岩厉喂了一颗回血疗伤的丹药。
丹药是顶好的,但岩厉的伤势实在太严重,吃了丹药之后好一会都还在吐血,看着仿佛不久于人世。
他以金丹期的修为硬抗了的一个出窍期的修士那么久,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而他确确实实做到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谢恒,我……是不是快死了?”
谢恒皱眉,惹着爆粗口的冲动:“别瞎说,你死不了!”
岩厉笑了下,嘴角溢出更多血,却还仿佛交代遗言一般喋喋不休:“谢恒,从一开始,你身边的人就都看出来……你喜欢宣景,可明明我也喜欢你,怎么就没人看得出?凭什么没人……看得出?”
谢恒眉头皱得更深,他没回答岩厉的问题,只是沉声道:“抱歉,我来晚了,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岩厉转头看着站在边上一言未发仿佛一座雕塑一般守着谢恒的宣景,缓缓摇头,“不,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