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儿名唤什么?”
临安候夫人侧头看向刘管家,刘管家忙低声道:
“世子姓徐,名唤瑾瑜,是为握瑾怀瑜之意。”
临安候夫人听了这话,眉头微皱,挥了挥帕子:
“徐姓之中,纵观前朝现在,也不见几个出息了,哪值得一提了?
倒是这个瑾瑜,也勉勉强强,配的上我儿了,瑾瑜——”
临安候夫人理了理鬓角,这才缓缓上前几步,柔声唤着,做出一幅慈和的模样。
可临安候夫人素来张扬跋扈唤了,眉心都有了凶戾的悬针纹,勉勉强强做出这幅模样,只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徐瑾瑜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临安候夫人好一番搔首弄姿,做作言辞的模样,等到她上前之际,徐瑾瑜唇角的弧度未变,只淡淡道:
“阁下何人?”
临安候夫人今日特意穿上了新制的绫罗衣裙,首饰也是新打的,现在那里也称得上一句光彩夺目,怎么就不能换来亲生儿子的正眼相待?
“我,我是娘啊,瑾瑜,我是你娘,你是我临安侯府的儿子,也是我临安候府的世子啊!”
临安候夫人一脸恳切的说着,可从始至终,她的脚都没有离开地上那块毯子。
“娘?我有娘,我知道我如今乍然中举,有的是使尽心机想要攀附的,但是阁下这手段,委实有些太低劣了些吧?
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以我家长辈自居,那这怕是要乱了套。”
徐瑾瑜不咸不淡的说着,临安候夫人顿时急了:
“这不可能!你和老侯爷生的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千人千面,有所相似又如何?除此之外,阁下还有什么证据吗?”
“我……”
临安候夫人一时噎住,随后冲着一旁的刘管家使眼色,让他说两句。
可刘管家早就知道这位真世子不好对付,当初他来请人的时候,就把人得罪了一半,这会儿哪里敢张扬?
临安候夫人大半辈子顺风顺水惯了,这会儿气的柳眉倒竖:
“刘成,你是嘴巴让泥糊了去?舌头不想要本夫人不介意割了喂猫!”
刘管家闻言不由苦哈哈的看了徐瑾瑜一眼,随后小声道:
“那,那不是还有滴血认亲吗?”
临安候夫人眼睛一亮,但她还没有说话,徐瑾瑜便直接道:
“滴血认亲?阁下真的能确定与我之血可以相融否?今日我身负替圣上抚慰民心之众人,阁下却来此扰我家中宁静。
若是如此,这场滴血认亲,我少不得要请圣上见证。只是,不知阁下敢不敢同往?”
徐瑾瑜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临安候夫人,闲闲道:
“一个连我名讳为何都不知道的人,竟然想要随意谎称是我的娘亲……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吧?”
“你,你,你!”
临安候夫人生平最好面子,徐瑾瑜这话一出,她气的指着徐瑾瑜,手指颤抖不已。
下一刻,徐家的大门被徐母从里面打开,徐母笑盈盈的走出来:
“大郎,怎么去了那么久?”
徐瑾瑜看到徐母,眼底的坚冰才渐渐融化,他随即上前一步:
“娘,您怎么出来了?”
“大冬天,都出汗了,又是疾走回来的吧?来,娘给你擦擦,仔细着凉。”
徐瑾瑜随后微微低头,这一年,徐瑾瑜的个头窜了一节,徐母都要微微抬头去看了。
临安候夫人愣愣的看着方才对着自己疾言厉色的少年,这会儿却微微躬身,恭顺的垂下头,亲昵的让那妇人拭去额角汗水的一幕。
尤其是,那妇人身上的绫罗绸缎一看便是今年的贡品,与自己那用尽心思,才重金购买来的衣料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临安候夫人自己好(四声)吃好穿,嫁妆又丰厚,以往并不觉得自己比人差,可是这会儿,徐母身上的那身衣服,如同一根针,扎在了她的眼睛里。
这些本该属于她!
徐母用素帕给徐瑾瑜擦过了汗,这才看向临安候夫人,徐母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可因为整日干活的原因,腰腹平坦,身姿优美,这会儿双手交叠于腹间,静静站在那里。
同样的绫罗绸缎,哪怕只是发间简简单单的装饰,徐母那通身的气质,也是一点儿也不输临安候夫人。
两人彼此对视,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刻,但最终还是临安候夫人先败下阵,挪开了目光,徐母这才淡声道:
“大郎是我家正经八百上过族谱,从襁褓之中便抱着祭祖,正经八百拜了我徐家十四年祖宗的,你是什么人?没得在我们瑾瑜面前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我,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