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应求缘并不与他什么回应,只是坐在厅上施施然喝茶。
“宗门弟子各有事务,道生若是愿意将此……珍兽带回去照看,当然是再好不过。”长老徐缓总领宗门杂务,在这个时候确有决断的权利。
对着道生的时候,徐缓总是愿意表现出寻常长辈一般的疼爱:“若这能活下来,给你当个坐骑也好。”
这话几乎是认定了天择台此次失误,将黑豹崽子当寻常走兽全权予他。应道生下意识想要推辞,最终还是沉默着接受了徐缓的偏袒。
带着豹崽子回去的路上,应道生尽量护住膝上病弱的小兽,尽管兽医声称这样重伤的幼兽很难将养,可那双望向自己的蓝色瞳孔中却满是坚韧的生命力。
“他们都看错了,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灵兽。”
路过训练场地时,祈趴在美人的膝上探头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得出一个违背祖训的认知——
这里的“兽人”并不施展兽型,反而驱使野兽代为战斗,就像是兽态和人形分成两个个体、又联合起来狩猎一样。
或者说,他们并不能变化成特定的兽型。
在他的故乡也有这样的兽人,他们没有繁育能力又不够强大,数量极为稀少、夭折率却很高。
而在这里,似乎“失格”的兽人才是常态,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尽心尽力的扮演好一只野兽。
停停走走好一阵子,应道生终于在一个稍显荒僻的小院儿前停了下来。
御兽宗鼎盛时期这里曾是值守弟子的住所,现如今则用来安置不受待见的少宗主。
他有些抱歉的揉了揉幼崽的头道:“这段时间先委屈你和我住在这里了。”
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见这房屋比起兽世的山洞土屋精致不少,当即也十分高兴的用头蹭了蹭那应道生,以表达自己得以栖身的感激之情。
“我们还要相处许久,总要有个名字方便称呼,待你湳瘋日后有了新的去处,便将之抛诸脑后吧。”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缓,无端端透露出悲悯的气息:“望你的苦痛止于当下,此后皆是顺遂平安。”
“长安,”应道生用手点了点幼崽的额头,又正色指向自己慢慢说道:“道生。”
祈歪了歪头,于自己额间盈盈落下的触碰有些凉,他在心中学着对方的发音默念:
长安、道生。
第二章
恬静的氛围方持续没多久屋子的门就被敲响,祈警觉的支撑起身子去看,就见一人推门进来,比踏进门内的脚更先一步的是急火火的青年声音:“道生,我听说今年天择台只得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小黑豹崽子,我爹叫你带走了,快叫我瞧瞧可还能养得活了?”
来人正是徐缓之子徐图之,因为已经有了契约兽便没有去凑天择台的热闹,不曾想竟错过了这样一出好戏。
徐图之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仗着黑豹崽子牙齿不尖又一身伤,自顾自凑上来将祈从头摸到尾:“哟~还是个公的,将来一定能长得很威猛!”
应道生在好友面前显然放松很多,轻轻抚平长安背上炸起的毛道:“它只要能平安长大就好了。”
“这有何难?”徐图之顺手从怀中摸出个轻巧的小瓶子来:“这是刚从我爹那里顺来的伤药,平日他那宝贝白鹤受点轻伤他都舍不得拿来喂的,你这黑豹到底身量还小,每日喂上个一小角,固本培元也足够用了。”
这转生丹可是好东西,鸟兽受了再重的伤只要吃上一粒,便能吊住一口气等待兽医施救。应道生心知这是徐长老珍藏之物,但为了长安还是厚着脸皮取了三粒,余下的递还给徐图之道:“这些够用了,剩下的还是快些给徐长老放回去,晚了又要被那鹤追着啄了。”
说着又将颈上的黑玉吊坠解下一并递过去:“这护身玉为我在秘境中捡回一条命,应当还有一次效用,算是我代长安付的药资。”
徐图之一听这话,翻了个白眼儿就拍开了他的手:“这东西你自小便带在身上,给我算怎么回事?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等伤养好了,教我几手道天宗的招式就得了。”
应道生如何不知道他是有意安慰,就自己这身体的情况基本不可能再恢复,还提什么传授心法招数。然而徐图之却不是个沉溺旧事的性子,抖了抖衣袖放出契兽炎蛇:“到时候我就说是烈阳吃的,反正那胖鹤最近已经抓不住它了。”
长安此时已经不耐烦听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些废话了,因为他闻到了非常好闻的食物香气!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竟然能放着神圣的食物毫不理会,捏着几粒土丸子叽歪半天。祈长安身残志坚的拖着两条后腿往桌子上爬,他部落第一勇士可不是白白叫的,区区两条伤腿还阻挡不了他向往食物的步伐。